伴随这声震天怒吼，地面上许多地狱生物仿佛脑子被狠揍一拳头，原本的攻势短暂停滞下来。沃森小姐趁机戳死一个牛头人，几步退回防护罩边缘，黑光躯体经过多番强化，早就不是二战时期那种体力条低下的状态，战斗开始这么长时间，沃森小姐也没感觉到疲惫。但考虑到自己暂时不会吞噬眼前这些地狱生物，所以体力能省一分是一分，太耗体力的机动闪避她很少会做，要做也是让悬浮斗篷拉着跑。　　 地狱生物们很快重新发起攻势，在四周大串火球的轰击下，防护罩压力剧增。沃森小姐不得不开始持续转移位置，像个齿轮一样围着保护罩转圈。长柄斧枪本就不是自己的常用武器，为了最大化战斗效率，她果断选择继续深入脑海，搜寻那些中世纪十字军士兵的记忆。　　 “她怎么了？！”　　 法师们很快便发现不对劲，斧枪女仆的步幅变得有些凌乱，招式也迟钝很多，完全没有之前那种灵动感。　　 “准备把她拉回来！”　　 哈米尔法师站在人墙后大声喊。　　 沃森小姐听不清声音，在她眼中，地平线像是燃起滔天烈焰，十字军士兵那种临死的执念冲刷着脑海。硫磺味炽热空气吸入体内，犹如催化剂般逐渐沸腾，但她并未感觉到愤怒，只是将所有思绪抛掷脑后，留下近似疯狂的热烈与冲动——那或许应当称之为信仰。　　 我还有信上帝的一天？　　 ......虽然大概也就只有今天。　　 甩甩脑袋，沃森小姐终于从短暂的混乱状态中摆脱，迎面看见一根矛尖。她左手握着斧枪尾柄上抬，砸开对手的武器前端，然后跨步突进，顺着惯性抡动斧面劈过去。眼前手持骨矛的狗头人皮肤赤红，要是换身黑色，这家伙大概就能去埃及冒充死神阿努比斯了。　　 但它显然不会再有这个机会。　　 浑浊血液从断开大半的脖颈中喷涌而出，沃森小姐抽回斧枪后撤，尾柄尖刺精准捅进身后冲上来的敌人眼眶。这把武器所带来的感觉已经有所不同，先前自己更多是在发挥力量、速度和反应优势，但此时此刻，从十字军士兵身上体会的大量专业技巧开始陆续灌入身体。　　 斧枪的致命之处远远不止斧面，戳刺也同样有效，而前后双手只要调整一下握持位置，便能够迅速改变这件武器的重心和攻击距离。相比起之前大开大合的劈砍方式，这番转变虽然杀敌效率提升不大，可省力效果确实很好。　　 然而新的挑战很快来临。　　 解决几十个敌人以后，之前看到的高大身影已经逼近，躯体就像个放大到10米的无毛大猩猩，那张脸则是套上了金属大面罩，还有数条锁链盘绕躯干。相比其他地狱生物，这头无毛猩猩不但肤色苍白，还穿戴着盔甲，显然是为正面攻坚战准备的，至少这柄斧枪很难破开防御。　　 “王法师那边还没好吗？”　　 沃森小姐跳回防护罩里，对着哈米尔法师指指那头无毛猩猩：“你指望我拿着斧枪去砍它？”　　 “我很难再用一次镜像魔法了。”浑身板甲的老汉皱着眉头，思考几秒钟以后决定再次尝试一次冒险：“你知道传送门可以通过迅速开关来切割物体吗？我偶尔会用这招，你试试能不能配合我限制一下那个大家伙。如果实在不行，我就用镜像魔法，还有，刚才你怎么了？”　　 “（拉丁语）与你同在，战友。”　　 “什么？”　　 “咳咳，我没事，我知道传送门这招，我现在就去，放心吧。”沃森小姐拍拍脑袋，止住嘴里那股‘为天堂执行正义’的呐喊冲动，提起斧枪再次跳出防护罩外。这次她深入敌群，与法师据点拉开距离，然后用那把格洛克对准大猩猩连射几枪。　　 “吼——！”　　 怪物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两只长胳膊拳头撑地，朝着斧枪女仆这边转向加速。沃森小姐不再节省体力，几斧头劈翻周围的敌人，然后便把注意力放到这头巨大猩猩身上。后者越冲越快，伴随着地面不断的震颤，它扬起右臂一掌拍下来。　　 应对这种攻击没什么难度，沃森小姐双脚蹬地，直接跳出了这只巴掌的攻击范围。可蜘蛛感应却在这一刻骤然刺痛头皮，虽然还未落地，她还是强行扭身，将斧枪提前横在了胸前。一股巨大力量轰击在斧面上，连带着沃森小姐整个人都被撞飞，悬浮斗篷自己动起来，托着主人迅速恢复了平衡。　　 站定身体，面前却空无一人。　　 沃森小姐启动了热感视野。　　 由于法师据点的存在，周围大部分地狱生物都选择了加入围攻，跑来袭击自己的数量相对减少很多。她很快注意到低空中的一道人影，对方拍打着双翼，当沃森小姐主动关闭热感视野，那个位置便重回空荡状态。　　 破案了，隐形人。　　 再次躲开大猩猩的扑抓，沃森小姐一边用斧枪攻击牵扯仇恨，一边继续留意蜘蛛感应。热感视野中，那道双翼人形一直在上方晃荡，终于在她又一次装作轻松地腾挪之后，对方直冲下来。沃森小姐悄悄拧动腰身，双臂蕾丝包裹之下触须翻涌，发动有史以来力度最大的一次斧枪挥击。　　 啪嚓！　　 斧刃切入透明的躯体，紧接着阻力骤减，顺着惯性扬到身侧。面前的隐形敌人终于显露真容，这是一个浑身几乎赤裸的女性，除了那对蝠翼翅膀，额头还长有两只山羊角，脸倒是很漂亮，属于游戏里标准的女性魅魔形象。但此时她已经被沃森小姐一斧子劈开，整个上半身从胸腹开始往左肩裂成两半，连一句台词都没讲，直接没了声息。　　 目光在两把骨质短刀上停留片刻，沃森小姐侧过脸，静静看着大猩猩那只拳头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是个好机会。　　 蜘蛛感应仍旧在忠实地告警，但这次她暂时不打算动。　　 “吼——！”　　 或许是被斧枪戳了几下，无毛猩猩异常愤怒，这一拳又快又沉。直到沃森小姐终于忍不住想要发动冲刺技能的时候，哈米尔法师的传送门终于在她头顶上展开，猩猩拳几乎是半秒钟之后就狠狠打进了传送门圆圈里。拳头出乎意料的打空，让无毛猩猩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在向前踉跄的同时，大半个前臂更是深深插进传送门里。　　 “快收！”　　 几米外的哈米尔双掌一合，传送门迅速往回收拢，边缘那圈金黄色圆环像是炽热钢丝一样生生切断了无毛猩猩的手臂。见计划达成，板甲法师立刻回撤，在几名同伴的掩护下跑进了其他人提前展开的传送门中，安全回到防护罩之内。　　 两枪崩掉一个狗头人，沃森小姐看向倒地惨嚎的无毛猩猩，本以为会有大股血液涌出来，但怪物手臂的切口已经完全焦化，表面还残留着大片火星子。这场面就和当年《复仇者联盟3》灭霸手下那个大块头黑矮星一样，想闯过传送门离开冰原，却被生生切断半只手。　　 轰隆——　　 天空又一次连声震响。　　 从天幕裂口中飞出一个身影，紧接着传送门一开便出现在法师据点上方，正是穿着黄色僧袍的古一法师。但埼玉阿姨整个脑袋都罩在兜帽之中，完全看不清脸，等到沃森小姐催动悬浮斗篷飞过去，女人已经在地面的传送阵上做好了布置：“马上就会通了，你们直接撤退，沃森，你先留一下。”　　 沃森小姐刚想说话，头顶上又是一声怒吼，这回不只是震天响了，连黑光躯体内部的结构都被声波作用。而法师们更惨，几乎所有人的耳朵都流出了血，沃森小姐紧盯着那道天幕裂口，里面浓郁的黑雾疯狂往外喷。　　 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有一只近乎透明的巨大手臂伸向这边。　　 古一法师的反应佐证了这个感觉。　　 确认传送阵终于开始工作以后，女人直接飞身而起，衣袍被烈风吹得乱摆。　　 “撤退！撤退！”哈米尔大爷带着法师们迅速消失，而沃森小姐看着防护罩消失后涌过来的地狱生物，果断选择驱动悬浮斗篷飞上天。几十米外，古一法师迎上了那只巨大的手，女人浑身缠绕着金色咒文，犹如武侠小说中独自面对九雷天劫的女侠。　　 整片土地都因为黑雾发生了变化，所有接触到雾气的飞行生物短短数秒便迅速腐朽，下坠时已经成为了干尸。　　 至于那只手......　　 是真看不太清。　　 若是不出意外，那片黑雾只要再过一两分钟就会蔓延至此，沃森小姐完全不清楚古一法师有什么打算，但她确实不想贸然接触。这个女人把自己留下，估计也是认为自己有生存能力，既然这样，那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　　 在斧枪女仆的注视下，古一法师只做了一个动作。　　 出拳。　　 刹那间，金纹漫天，闪耀地狱。　　 这一拳没有任何声响，冲击波却如同小型核弹爆炸那样席卷四周，直接把沃森小姐吹飞。等到悬浮斗篷带着她停住，远方那处交战地点下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凹坑，直径约有小半公里。沃森小姐忍不住心想，也就是这拳发生在天上，如果贴着地面施放，那估计远不止这个规模。　　 平时自己叫古一法师‘埼玉阿姨’只是开玩笑的，可没想到对方一拳头能有这动静，虽然很大程度可能也是因为那身金色咒文，但也太恐怖了些。看着那道飘在空中的身影，沃森小姐有点心里慌慌，自己以前对至尊法师算不上很有礼貌，还经常会做逾越之举，姚女士应该不会记仇吧？　　 耶稣在上，您电影里可没这么猛啊！　　 怪不得您在世的时候，灭霸根本不敢过来。　　 而那道天幕裂口处，原本大量涌出的黑雾变得十分寡淡，往四周蔓延的黑夜更是大片崩溃。就在这时，一道浑身染着烈火的高大身影凭空窜出来，沃森小姐还在往回飞，都能听见对方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怎么敢把它引回我的地狱里来？看看我的军队！这一切全都被你毁了！我！我墨菲斯托甚至没做错任何事！你......”　　 轰——！　　 古一法师不言不语，又是一拳。　　 这一拳倒有了声音，墨菲斯托高大的身躯倒飞出去，可没多远便全部消散了，仿佛从没来过。女人的兜帽被烈风掀开，沃森小姐这才看清对方的脸——这张脸和自己印象里的面容相去甚远，甚至算得上年轻，不仅没了那些细微皱纹和松弛下垂，脸颊也不再是凹陷干瘦的状态。虽然脑袋依旧没有半根头发，可女人年轻化的五官与面部线条却比较柔和，整体搭配起来并不突兀。　　 而且她的双眼和嘴唇都变成了黑色，尤其是眼部，就像自己曾经爱用的黑色哥特式眼影一样，光看着就知道受了多玛姆黑暗能量的侵蚀。察觉到沃森小姐靠近，女人缓缓朝这边转头，面无表情的黑色妆容更是让她添上了浓重的邪魅。　　 完蛋，埼玉阿姨不会疯了吧？　　 “过来。”　　 听见古一法师的呼唤，沃森小姐有些迟疑：“那个，你是不是......”　　 下一秒，姚女士冲过去，掐着斧枪女仆的脖子把她丢进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