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北行，周辰只带了二团和三团。　　 负责核航母的第六团，信心满满的以为在出行名单中，结果大失所望。　　 第六团的团长，是京都调来。　　 他本就是舰长出身，过硬的军事素养，一来就负责核航母。　　 在京都基地这几年，一炮都没打过。　　 平时近海巡逻任务，战绩就是一枪不开打击了一帮小海盗。　　 哪像上一次前往大食国，人在核航母上，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他年纪也不小了，服役二十多年，就想发挥余热，战死沙场也光荣！　　 就眼下的末世大环境，也就只有红川能给他尽情发挥的舞台。　　 但是，这次北海一行第六团被排除在外。　　 在红川，部队没有那么多纪律。　　 六团长急吼吼的跑去找周辰：“军长，北海之行不带上我们六团吗？”　　 周辰正在准备私人行李，慢条斯理的回答：“大校同志，别那么着急。　　 从前咱们从来没往北边去过，这一次只是先去探探路。　　 就北边的几个小国家，杀鸡焉用牛刀。　　 再则，这几个小国家就屁大点儿的国土，现在还存不存在都难说。　　 要是扑个空，动用了核航母岂不是白白浪费核能源？　　 安心镇守红川海域，真要发现了强大的敌人，对方又拥有丰富的粮食军火等物资，小爷肯定会悄悄退出来。　　 然后，带上你们第六团去干死他们！”　　 道理摆在这里，六团团长只好返回驻地。　　 周辰穿上冲锋衣，前往操场乘坐专车。　　 上车的时候，发现白大爷、老乔、老李他们都来了。　　 搭建了雨布的走廊下，站满了一帮老头老太太。　　 他们都是最初从宁城迁到红川求生的幸存者。　　 在红川生活了九年，他们已经老了，绝大多数人都退休了。　　 在红川，没有养老忧患，每月能领一笔退休金。　　 很多人还是会在精神状态好的时候，去帮忙干点杂活。　　 他们每个人都过得很好，还有条件支持远在宁城的儿女。　　 年纪大了，心肠越来越软。　　 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周辰带来的，如今越发把他当亲儿子看待。　　 周辰又要出海，这一去又不知多久才回来。　　 海上多风险，就怕他有个意外。　　 一时间，这帮老头老太太都来送行。　　 白老太太拎着一个口袋，顶着冰雹，跑到周辰面前。　　 将口袋塞进车窗，塞到周辰怀里，十分不舍：“小周，出海在外一定要注定安全。　　 咱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保命要紧，不丢人！　　 包里是我连夜做的老干妈，在海上没口味的时候就拿它下饭。　　 再忙，一日三餐也不能忘了吃！”　　 走廊下，白大爷被几个老头儿拽着，死活不让他走下台阶。　　 白老夫人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对周辰解释：“到底是老了，你师父昨天淋了点雨就感冒发烧了。　　 他念叨了一夜上，希望你早点平安回来，别一跑就是一年半载。　　 这人啊，年纪大了哪天说没就没了。　　 他就是担心，哪天身体不行了，等不到你回来见最后一面。”　　 车子越开越远。　　 廊下的老头老太太，目送车辆消失在甬道的尽头。　　 周辰把口袋塞进包里。　　 想了想，又把手伸进包里，将装有老干妈的口袋收进空间保鲜。　　 小辉一边开车，一边抹眼泪：“太感动了。”　　 周辰一脚踹在椅背上：“娘们儿叽叽的，欠抽！”　　 小辉回头看了一眼：“军长，我也是刚才才发现，当初一起来红川的大爷大妈们都老了。　　 当初刚到红川的时候，大爷大妈们虽然身体虚弱，但眼睛很亮，精神头儿也很好。　　 但刚才看见他们，身体是长好了，但人苍老了。　　 我现在才想起来，自打秦叔走了，大爷大妈们似乎都老得很快，脚步蹒跚……”　　 周辰没说话。　　 看向窗外的时候，道路边上的农作物变成了一张张苍老的脸庞。　　 人类从出生到成年的过程，叫成长。　　 成年到中年的过程，叫成熟。　　 中年走向晚年的过程，就是衰老。　　 人一旦开始衰老，就算身体没有疾病，也意味着正在走向死亡。　　 事实上，末世废土早就不见多少老年人的身影。　　 天灾初期的极寒、极热淘汰的不只是脆弱的婴儿、孩童，还有无法跟年轻人竞争的中老年人。　　 末世十一年，周辰去了宁城、舟城、杭城、温城、京都、海城等基地。　　 不管是基地内，还是难民区，几乎都没有老年人的存在。　　 现在细细想来，红川的这帮老头老太太，恐怕是华夏唯一幸存下来的老年人。　　 他们走后，二十年内华夏都不存在老人的身影。　　 这其实也是一种时代的悲哀。　　 会让幸存者有一种即将失去家中长辈的感觉！　　 悲痛、恐惧、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周辰突然想起一件：“针对基地的老年人，民政部门有什么安排？”　　 他这话是问楚凡。　　 每当他出海归来，就会有很多刚拟定，或正在执行的政策文件送到他面前。　　 但他都是挑着看，或者干脆不看。　　 反倒是作为他的副官的楚凡，必须将每份文件都看一遍。　　 楚凡立刻回来：“有的。　　 经办公楼开会讨论，子女不在世，或子女失踪的老人，统一住进养老院，由护工照顾起居。　　 子女在世的，通知子女前来红川任职，或把老人送回到子女身边。　　 之前，姜市长挨家挨户上访过，表示基地会安排船只护送他们回宁城。　　 半数想要回到子女身边团聚，大概下个月中旬出发。　　 白大爷拒绝了，因为两个孙子在这儿。　　 太子帮明确表示过，他们在红川长大，红川就是他们的家，他们不回宁城了，保卫红川是他们的责任和使命！”　　 周辰一怔：“这帮小家伙……都长大了还不知道当初小爷是在洗脑吗？”　　 楚凡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洗脑？”　　 周辰神色如常：“洗脑从娃娃抓起，这不很正常吗？　　 瞧，这不洗脑成功了，一个个把红川当家，还喊着要保卫红川！”　　 楚凡却听出了几分愧疚的情绪。　　 原本不想说话的他，沉默了半响，还是忍不住提醒：“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认为的洗脑，本就是他们的理想？　　 孩子不傻，是不是真心待他们好，他们心里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