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见过会说话的变异生物？”　　 “从来都没有……”　　 “哦？那我还挺特别的，嘿嘿嘿。”　　 杨芝祝的声音本身就相当古怪，近似婴儿，再这么一笑，立刻吓到了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孩子，当场就哇哇大哭起来。　　 大人们同样提高了警惕，都把孩子往身后藏。　　 “哎呀，别那么紧张，我没有恶意。”　　 “如何证明？”　　 “呃……证明……”　　 杨芝祝抓耳挠腮想了想之后，突然跳起身来对着身旁的一块巨石挥了几下前爪。　　 看到巨石忽然分成几瓣，沿着整齐的断面滑落，几个举着枪的大人不由得连连吞咽口水，“你……你这么小的个头，怎么做到的？”　　 杨芝祝对他们的话并不意外，起初，自己也被这个世界的生态蒙蔽了判断，以为个头越大的变异生物越难对付。　　 可是因为得知了灰域的存在，杨芝祝才发现，势能在几层维度里不断累加之后投影于一个点，所爆发的动能相比在单一维度里简单释放出来的威力要大得多。　　 “怎么做到的……我很难跟你们解释呀，不过你们也看到了吧，如果我有敌意的话，你们已经和这块石头一样下场了，难道不是吗？”　　 几个持枪的人类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看你，再窃窃私语嘀咕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步枪。　　 其中一个年轻人匆匆忙忙离开了队伍，朝着帐篷方向跑去。　　 已经管理着几个营地的杨芝祝明白他这是通报去了。　　 于是，他继续耐心地和人们交谈。　　 “你是从哪来的？”　　 “从外面，冰原上来的。”　　 “不可能……冰原上，我们早就探索过很多次了，根本不存在你这样的生物，你是什么品种？你的族群在哪里？你是怎么繁衍的？有丝分裂吗？”　　 “呃……说来惭愧，我至今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族群，繁殖方式……我也不太懂……”　　 “那你是个濒危物种？嗯，不对，也有可能你是个已经灭绝的品种，你们族群，到你这里就断根了。”　　 “真会聊天……”　　 “你多少岁了？”　　 “好像还不到一岁。”　　 “哎，怪可怜的，才一岁的孩子就断根了。”　　 “是呀是呀，真可怜……要是在动物园里保护起来该多好。”　　 人们七嘴八舌期间，帐篷那边似乎有了动静。　　 晃晃悠悠拄着拐棍，拨开人群来到杨芝祝面前的老人终于停止了乱哄哄的闲聊。　　 “一只竹节虫？会说话……唔……我没见过的品种，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老人神色严肃，但眼神并不凶恶。　　 “老人家，我的人被你们袭击了，我在你们布置战犬机器人的地点调查，就一路查到了这里。”　　 “哦？你还有同伴？是和你一样的竹节虫吗？”　　 “不是的，我的同伴是各种各样的变异生物，以及……人类。”　　 “什么！人类！”几个持枪者再次警惕起来，枪口统一对准了杨芝祝那颗大眼睛。　　 “是公司的人吗？”其中有人高声质问。　　 “不，我们是公司的敌人。”　　 “敌人？”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他沉思了几个呼吸，突然调整语气，平和地向杨芝祝伸出手，“我叫桑托斯，是这个部族的首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竹节虫。”　　 “杨芝祝，我叫杨芝祝。”　　 “好，我记住了，请你跟我来，咱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好好聊一聊关于‘公司的敌人’这事，如何？”　　 杨芝祝点了点头，笑着说：“没问题，老人家，请带路吧。”　　 于是，杨芝祝轻轻一跃，跳到了老人的肩膀上。　　 这举动让所有的年轻人瞠目结舌，这位可是部族的首领，老族长，这个外来的竹节虫怎么敢如此无礼。　　 但老人毫不在乎的样子，笑呵呵地扭头走向了帐篷。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的人？桑托斯前辈。”　　 “我们没有族群的名称，因为……我们坚定地认为，在许多年之后，我们会是地球上唯一幸存的聚落，所以，我们以人类这一群体来自称。”　　 “哦？为什么这么自信……”已经钻进帐篷里的杨芝祝把两根前爪伸向火炉，暖洋洋的空气让他犯困。　　 “因为公司，注定会灭亡，哪怕没有遇到外敌，他们也会自动灭亡。他们维持不了多久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把所有人都当作奴隶，美其名曰中产，再不断寻找事端挑起战争，控制变异生物的数量，控制灾害，让每一个奴隶都活在恐惧里，而他们却对提供了高楼大厦和有毒食物的公司高层心怀感激。这样的文明，你觉得会延续多久呢？竹节虫。”　　 老人桑托斯眯着眼睛慢慢悠悠说了一通。　　 听了这番话，杨芝祝算是明白了六十年前那伙人从公司逃脱，劫了商船逃到北极的目的。　　 “所以，在沉船之前，你们是最早抓住救生艇的一批幸存者，对吧？”　　 “对，正是这个意思。不过，既然你这么说，看来你已经了解我们的来历咯？”　　 桑托斯觉得自己没猜错，这只竹节虫不仅能说话，还相当聪明，恐怕它的那些人类同伴也不简单。　　 “老人家，实不相瞒，我的人在海岸线找到了你们登陆时抛弃的船只，你们是六十年前从公司逃走的那批人……的后代，对吧？”　　 “六十年了，现在，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公司还存在吗？”　　 “很不幸，我得说句煞风景的话，公司依然活得好好的，但是，这个世界已经崩溃了。”　　 “哦？”　　 桑托斯眼中满是疑惑。　　 于是，杨芝祝将关于巨型蠕虫和公司的现状全部告诉了桑托斯。　　 之所以愿意大胆将所有情报坦诚地告诉桑托斯，是因为仅仅在这个聚落里行走一圈，杨芝祝已经定下决心，这个聚落的人，值得纳入自己的管辖范围。　　 他们拥有着六十年来积累的完整产业结构，虽然各行各业都简陋粗鄙，但毕竟是个完整的部落，生生不息。　　 并且，他们的年龄分布和性别分布非常平均，能够完美弥补暖雪联盟一大半都是大老爷们的不均衡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