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场景突然就在殷念眼前轰然炸开。 殷念忍着脑海中越来越难以忽视的痛意,飞快的继续扒拉那些七彩泡泡。 一幕幕景象开始快速的在她脑海中跳跃。 果不其然。 白寻开始时不时的就找机会溜到母树这边。 但他来的次数也没有那么频繁。 而且每一年都是固定日子过来。 母树也没有驱逐他。 殷念一开始并不知道母树为什么没有驱逐白寻,但当她看见当时母树作为神明是如何被供养的,却一下理解了。 那是一段夹杂在母树和白寻记忆里的画面。 “今日吃这个吧?”一群姑娘叽叽喳喳的将母树围在最中间,捧着自己或者家里人刚做好的糕点。 “大人,你看我这一招用的对吗?”另一群姑娘围在旁边,拿着法器,不断的出招,希望母树帮自己看看自己做的准不准。 “你们每次都先挤在前面。”一群少年不满,“也该让大人先给我们看看阵法!” 这处安静的地方变得吵吵闹闹。 这些人都是十三四岁,甚至有些看起来更小。 母树看起来很高兴,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一手拿着功法书籍,一手拿着糕点往嘴巴里送。 她的眼睛不断的在这群叽叽喳喳的孩子身上跳跃着带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怒极的呵斥声从后方响起,几个老人带着一群中年男女痛心疾首的站在外面。 “我都说了,不许来打扰母树静修,母树才和虫族顶皇交战过!伤都没好!” “你们这是干什么!”他们大步走过来,看见母树正在吃着的东西,更是露出快要晕厥过去的神情,“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要给母树吃这些凡食!没得玷污大人!” “我说没说过!”他们怒瞪着这些人,“母树是吃不得仙品之下的食物的,没有灵力含量的更不行,会耽误大人的修炼进度,她实力不够强,就会死在虫族手下,你们想看大人为你们耽误修炼在外战死吗!” 这话说的十分沉重。 让那些拿了糕点来的孩子缩起了脖子。 也让旁边看着的殷念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一幕让她觉得非常的不适! “还有你们!”他们又看向去请教灵术的那些孩子,“就这么低级的灵术,你们来问我们啊,问你们的父母啊!”他指向一起带过来的那些中年人。 中年人都露出羞愧的眼神,同时恶狠狠的盯着自家的小兔崽子! 竟然敢来打扰大人清修! “赶紧过来,家里是没人可以问了吗?你们要来打扰母树大人清修!”他们被扯着耳朵带离了母树身边。 母树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糕点外圈都有些融成软渣了。 “是我喜欢吃这些,孩子们才拿来的。”母树的脸沉下来时,让那些人立刻就绷紧了皮,“不许动手打她们骂她们!” 那些人看见母树这般说,立刻诚惶诚恐的就跪了下来。 “大人,您说一声,我们会用更好的食材给大人做的。”几个人露出心痛的神情,他们是真心疼母树的伤口,但心疼的同时也敬畏她。 “好吧好吧。”这几人又妥协了,“那就将这几块吃完,就莫吃了吧?”他们担忧的看着母树。 就像是爷爷再看不听话的孙女,却又不单纯是这样,有疼爱,但更多的是敬畏。 殷念看见母树脸上神情也软化下来,但盯着糕点咬了一口。 就见那一群老人的脸上就露出‘哎呀我孙女在吃毒药’的神情。 皮皱的跟苦瓜似的,只可怜巴巴的看着母树。 母树也吃的食不下咽的。 “原来是这样。”殷念靠在母树旁边,肩膀已经快和她贴在一处,她看着母树越吃越小口,直到还剩下一大半的糕点却吃不下去了,殷念叹息了一声,“还真是善良。” 大概是白发苍苍的人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这种眼神让母树无法忽视。 她喜欢吃这种在他们眼中看来无用的糕点。 也喜欢少女少年们围着她叽叽喳喳,让这里变得热热闹闹的。 他们来的时候带来一团暖气,没有踩到她花园里的任何一朵花。 可这些白发苍苍的老人,若是用极端命令式的口吻,母树说不定还会惩治他们,偏偏他们确实是为了母树好。 可这种好,对母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负担呢? 包裹在密密的‘爱’里,她又如何能自如呼吸呢? 殷念伸出手摸了摸母树的发顶,虽然母树半点都不会感觉到她的动作。 “算了,我不吃了。”母树果然妥协了。 “好好好,我们去给您做更好的。”他们擦着眼角走了。 能说他们不喜欢不爱戴不看重母树吗? 当然不能。 毕竟担忧是实打实的。 可并不是所有的‘爱’都是让人愉悦的爱。 “难怪你总放任白寻进来。”殷念叹了一口气。 母树啊。 是个怕孤单的神明,她其实很希望自己身边能热热闹闹的。 这些孩子被家中长辈推搡着回去了。 有几个孩子一边走,一边冲母树眨眼睛做口型:“我们还会来看你的哦。” 母树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为什么喜欢这些孩子呢。 大概是因为这些孩子的示好是纯粹的,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弄来什么。 而不是你喜欢,可这东西对你来说没有利处,所以我们不要他了。 软壁也是壁,将她困在这个小小的地方。 “还说是神明呢。”殷念蹲在母树面前,喃喃道,“倒是享受点神明该有的待遇啊。”.. 一群人慌慌张张的来。 又飞快大片的走。 很快这里又安静了下来。 母树坐在自己的分支上,忍不住垂眸昏昏欲睡。 突然某一刻,她的眼睛睁开了,十分诧异的看着不远处。 殷念也坐在她旁边,抬头看去。 看见了一个人捂着自己的胳膊,一步步往这边走过来。 一路上他都很小心的避开母树栽种的漂亮花草。 他肩膀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 包裹里头有不少东西,但他脚下却一步留一个血印。 母树在看见再度有人过来的时候露出欣喜神情,但很快她微微皱眉。 整个人便朝着那人飘过去。 可殷念没有动,她坐在高高的树枝上。 那是白娘娘,白寻。 他每年都会在特定的日子过来。 这是他第七次来了。 今年,白寻十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