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念死撑着自己的两只手,心脏发疯一样跳动起来,她下意识的昂首要往那叫灵昆的男人那边望去。 却见这男人突然垂眸看着她。 尤其是目光落在殷念身上那一层覆盖着薄绒的魔翼时,殷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身上太疼了脑子浑浑噩噩产生的错觉,她看见这男人唇角的笑意缓缓拉平了许多。 只是轻轻喘了气,那身影就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殷念张开了嘴,想问,她爹到底在哪儿? 可她太过虚弱,喷出了几口滚烫的气,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真能死撑啊,真不愧是苏降的女儿,像他。”男人感慨,一只手点上了殷念的额头,“回去吧,再不回去,你的精神体就完了。” 随着他手指落在自己的额头上,痛到混沌的神智突然变得清明起来。 殷念整个人仿佛从万丈悬崖被抛下,失重感让她感觉不到自己心脏的存在,直到空荡荡的胸膛再次被灌满一般踏实,殷念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浑身大汗淋漓,睁开眼睛面前漆黑一片。 虫王,巢间,以及那个知道自己父亲下落的灵昆都没有了。 殷念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手还保持着抬起疯狂想要抓住那灵昆的模样。 结果只摸到一层漆黑的软膜。 外头的声音闷闷传来。 是阮倾妘的声音:“殷念的精神力好像稳定下来了。” 殷念一愣,满脸冷汗流下来,渗进眼睛里酸涩鼓胀。 她回来了? “太好了呜呜呜呜。”画萱忍不住掩面哭泣,隔着一层软膜都能听见画萱的哭声中有神经紧绷后的极度放松和庆幸。 “睡睡!”殷念开始大力的撕开那黑膜,往外头喊,“首席?画萱!” 她努力的挣扎着想要出去。 可外面的人却仿佛听不见她的声音一样。 阮倾妘皱眉:“念念的黑茧又开始挣扎了。” 元辛碎一只手摸上那一层黑茧,与殷念手掌相抵,“她的精神力如今是稳定了,生命力也是。” “那就是没事了吧?那为什么殷念还不出来?”画萱追问。 无论殷念在黑茧中说什么,他们都听不见。 殷念挣扎了两下,背后翅膀火辣辣的痛的受不了,她头抵在黑茧上大口喘息,脑子里的想法乱成一团,最后忍不住捂住脸又哭又笑起来。 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带走指缝里脏污的血浆。 “太好了。” “太好了。” 殷念哽咽着重复,“他还活着。” 被无缘无故拖进巢间,又被虫族的王欺负虐打,如今回来了,才有了家人还活着的兴奋感与实感。 “再等等吧。”她听见我透阮倾妘松了一口气后有些疲惫的声音,“我们再去看看有没有撕开这茧子的法子,先不动那个小虫族。” 茧子? 殷念重新仰起头,观察四周,这就是虫族蜕壳的茧吧? 因为重重开始蜕壳,吞噬了太多清液的她身上也不自觉的冒出了这些黑浆成了重茧。 “外头打不开,那里头呢?” 殷念试着撕了一下那重茧,却发现自己手上用不了多少力气,就好像……很虚弱一样。 化茧成蝶,在茧内自然是最虚弱的时候。 当力量突破到某种程度,才是破茧之时。 这层茧其实本意并不是为了杀死茧内的‘虫族’,而是一种守护。 所以元辛碎他们才会怎么撕都撕不开,或许大家多花些时间就能撕开,毕竟任何东西都有一个底,可当时殷念情况危急,没有那个时间让他们来尝试。 殷念努力盘起自己的腿,让自己的上半身前倾,给背后的双翼空出空隙来。 扭头看了一眼,发现背后双翼肉红一片,那些绒毛薄薄一层,太过稚嫩,根本盖不住底下红肉。 翅膀火辣辣的疼。 她忍不住抖了抖,人家蜕壳她脱毛? 没听说过魔族会脱毛的啊。 而且不只是脱毛。 殷念摸了摸自己的手笔。 骨头好疼…… 尤其是后背,殷念的手伸到了自己背后,兽元所在的那块地方,就如同有人不断的拿着尖锥,时时刻刻的捅着兽元那一处,让她浑身忍不住的发抖。 所以连灵昆那男人第一次见到殷念,都说她真是一个能死撑的孩子。 骨痛,魔翼之痛,精神力崩溃,这些东西不管是任何一样摊在旁人身上,再坚强的意志力都要痛的打滚,可殷念却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与虫王硬抗了那么久。 可殷念如今满脑子都是怎么出去,还有父亲到底在哪儿?当日在那场沐家最后攻击的巨大爆炸声中发生了什么。 如果父亲在,是不是代表老师他们也有可能在?安菀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也会高兴的,她想快点出去告诉大家。 她思绪纷乱,哪里有空去管自己身上的痛感,只能一个劲儿的刻意去忽略。 可当翅膀下意识的因为疼痛抽搐,而贴到了背后的那黑茧黏膜后,却瞬间减少了那火辣辣的刺痛。 殷念多敏锐的人,立刻将整个翅膀贴在了那黏膜上。 清亮的感觉顿时遍布整片后背。 “这东西还能这么用?” 殷念伸手就挖了两把,涂抹在自己的脊骨和皮肤上。 她的骨头都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声,又痛又带着松畅的舒服感。 殷念非常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仿佛是从一层束缚着自己的薄膜中缓缓挣扎着伸出头,只等她彻底脱离舒服的那一刻,她指尖能更好的感知到每一寸大敌,她的鼻子闻到的香味会更加清晰,耳朵能听见的声音也越发动听。 虽然以前她也泡过各种灵泉,淬体。 可和这些黏膜比起来,简直就是弱爆了! 这才是真正的脱胎换骨。 化茧成蝶。 本站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