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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浪淘沙

幻世之靖王妃外传 澜若般若 2697 2024-07-16 10:24
   “你身在局外,想必看得清楚。”郭骥语意沉沉:“蒙父帅遗荫,我收拾旧部,奉殿下之令蛰伏,与神皇军本来相安无事,但年前肃王突然南下,在崇山层层设卡,严禁食盐,时日一长,只怕。”  脸上浮起期待之色:“记得在隐庐时,我吃到的一些菜里,放了你自制的什么油,可否将方子给我?大勇说此法唯你和陈婆才知。”  盐铁两种不可匮缺的生活物资,在农耕文明的历史中,向来由朝庭控制,这时空也不例外。  苏容若曾成功地试验出酱油,只是,她苦笑:“非是我不帮你,我的法子除需半年的发酵时间,还要淡盐水才可行。”  瞧着对方眼中的希望变成失望,想得半晌:“地理志好像有记载,崇山溪水偶有咸味,不妨试着找盐岩,或收集地下水收卤蒸干。”  郭骥一拍大腿:“瞧我这脑子,咸水从何而来?必是地下有盐。小子你真他娘的机灵,我咋没想起过?”  “你是急晕头了。”苏容若的安慰换来对方的气馁:“我聪明不如你,兵势不及赫连朝,若非殿下智计,外加云地和西北三国的牵制,我义军怕早已。”  长叹口气:“亚特人尚武,名将辈出,承王,肃王,靖北王,西晋王,个个都是狠角色,我义军在夹缝中求生存,三十年过去,复国无望,人心不安。”  苏容若见他拉耷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模样,腹诽:时代向前,你非要倒退,那是自找没趣。  缄默几息,放柔声音:“你看那瀑水飞流直下,你硬要逆流而上,自然是难的,这种事情,连所谓的圣人孔子也办不到。”  老头一生周游列国,遍谒诸侯,孜孜以求地要恢复周礼,最终却为各国所厌,连自己都自嘲累累若丧家之狗。  不对,忽然记起现代伊朗,那些曾经穿着短裙,在阳光下自由奔跑的妇女,可不是再次从学校和职场,重新回到那黑色恐怖的罩袍?  了空大师曾说:因缘聚会时,凡事皆有可能。  郭骥听后,情绪更加低落:“我部复国无望,若各自散去,一旦暴露,便是死路。招安不行,赫连渊无道,我堂堂男子汉,岂能为虎作伥。”  “你不用急,我听说天下就要乱了,乱则生变,变则有生机,你先坚持一年半载,然后再顺势而为。”女子想起老和尚,也想起了他的预言。  “天下将乱的事,殿下也说过。”郭骥犹豫片刻:“承王遣人来我部游说,与我南北夹击取青州,加他承远两州和西晋王的晋州,以四州为据,东进洛京,杀妖妃,灭暴君,还天下以朗朗乾坤。”  “什么?”苏容若猛地被茶呛住,咳得一阵,指着男子恍然大悟:“难怪你到处找你的殿下,竟是承王要先发难?西晋王与他同母所生,平素受他关照,自然跟随。”  和郭骥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片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事到临头,依然忍不住的畏惧:“终于要乱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自古社会动荡,先发难的全没有好下场,后来入局的,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她前世求学时,经常坐车穿过海底隧道去法国,那国震惊世界的大革命,便是不同的群体杀人再被杀的不断重复,直到一代强人拿破仑出现。  他横扫了欧洲,却也被欧洲联军击败,死在荒凉的孤岛。  善泳者溺于水,善战者殁于杀。僵直笑意,掩不住深崖踏空似的惊悚:很多很多的人要死了,谷空氏跟随的归厚太子,阿诺效忠的靖北王,将会是个什么结局?  郭骥一心想着义军,并未察觉她的心悸:“欲取青州必过肃州,我义军和肃王有深仇大恨,承王不安好心,想拿我部当枪使。”  山风从林中拂来,吹得瀑流的雨雾满天飞舞,苏容若的眼里也漫起丝丝迷雾:“你既知道他别有用心,为何,还在犹豫?”  “军事联盟便如你们商人合作经营,管他好心坏心,付你所愿付,得你所想得。”男子重重地冷哼一声。  各怀鬼胎的合作,岂能善终。苏容若心里批评对方只顾眼前,不管长远,明面却找别的理由试图阻止:“承王乃皇帝庶弟,若亚特人还在青穹,兄终弟及也无不可。”  停得一息,补充:“然,先皇入主中原,承袭了汉制,除非赫连渊的儿子全部死光,皇位才轮得到他,他若起兵,便是谋反,天下尽可诛之,何况,依他之能,怕不能与肃王一战。”  郭骥皱起眉头:“眼下情形,我部总得与人联手,皇室中肃王和靖北王最强,肃王乃我死敌,干戈难化玉帛,靖北王出自东宫,兴许愿与我商谈,可他仍在牢中。”  苏容若听他有和解之意,不由忆起初见时他和亚特人势不两立的模样,数万人的生死抉择前,他倒变得通透了。  暗中叹气:阿诺也在等待靖北王的复出吧,这见鬼的皇权专制时代,万千人的命运,竟系于一人之身。  想了想,摇头:“那倒未必,皇帝的儿子多,除去他两个,没准哪日便冒出一个天才来,何况靖北王出来,成什么样也未可知。”  阿诺坐牢不过半年,便被折磨得人鬼不如,靖北王也是人,难道就不可能变成废材?  郭骥听罢,微微一怔,为两人加上茶水:“你说得有理,如此看来,我部唯有如殿下吩咐,继续蛰伏,俟机而动。”  苏容若喝一口茶,道:“我看,肃王突然围你云梦泽,说不准只是找名目招兵买马,并非真要和你拼,毕竟,义军和东宫之位,哪个对他更重要?”  郭骥又是一愣,双掌相击:“极是,我竟没想到此节,哈哈,老子我便忍一忍,但看他赫连皇室的内斗,岂非快哉?”  停得片刻,道:“如今的赫连朝纲常废驰,人心散涣,我到洛京时,听说王相和几个重臣皆托病休养,想来是为避祸,二来,也未必不是抗议。”  苏容若并不意外:“四大望族几百年来人才济济,屹立不倒,这些老狐狸们个个鬼得很,谁知他们如何打算?”  眼光落在长空远山:“沈府倒了,未必没有后手,谢氏暗中与你勾连,王崔两府说不准与哪个皇子暗送秋波。我们慢慢等,慢慢看,总有一日狐狸尾巴会露出来,不急。”  便如那浮云纷纷,只有风过云散,天空的本色才会显现。  “不错,苏容若,我没看错你,你这小狐狸也鬼得很啊。”随着清亮的调笑声,屋内青石铺成的地板,竟蓦然竖起,严严实实地将两人包围,唯窗户那侧,丝纹不动。  郭骥一跃而起,却发现不知何时,墙外已成绝壁,抬头再看,满是尖刃的巨大铁板横在上方,很明显,他们,无路可逃。  这看似普通的茅草屋,居然是精心设计制作的一处机关。  ——————  注:西汉昭帝时,专门开了个盐铁会议,就盐铁专营、酒类专卖和平准均输等问题展开辩论,后来将会议记录整理改编,撰写成为著名的《盐铁论》,是中国古代重要的经济思想,有兴趣的亲们可以自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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