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今天可以说是收获满满，也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吧？直觉的判断和佐证一样离不开事实证据，净整些不靠谱的尝试。还心理学？心理学的大部分基础都离不开哲学，知道哲学是怎么来的吗？哲学就是当神学和现实发生矛盾，而科学又无法解释时产生的畸变理论。本身就是对精神世界的妄加猜测，在矛盾中建立新矛盾，然后又通过矛盾之间的相互否定寻找辩证。还美其名曰大宏观？这么神怪的理论和我们这个行当根本就是矛盾，我们讲的是万物唯一，这个唯一就是科学。严谨的科学证据才是一切案件终结的基础标准，也是唯一标准。”李伯驹讲的很慢，嗓音也不高，但已经对罗醒了最近的表现做了盖棺定论的总结———你跑偏了！ 　　 “可以顶嘴吗？”罗醒了自觉最近的收获还是蛮多的，怎么师傅的反应这么大？ 　　 “不可以，等你出徒以后再说吧？我记得从第一天开始，我就要求你把书本上学的《犯罪心理学》忘掉。看来你是没有听进去，还是说你没有完全理解？薛晴，你给他讲讲，讲讲先后的重要性。” 　　 薛晴将手里卷宗放到膝上，略微的挺直了身子，“您教徒弟的方式太简单粗暴了，现在的年轻人脑子活泛。而您挑徒弟的第一标准又是“倔”，自然也就难免会让他有些自己的小心思。您既然说到了先后，所以，我想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薛晴说完，没有看向罗醒了，而是低下头无声的笑了。 　　 罗醒了有些郁闷。薛姐也是前辈的口吻，可自己怎么会感觉有些不舒服呢？没有仔细斟酌，罗醒了摇了摇头，“我知道了。不是不可以，而是现在还不行。主干不强，旁支过繁，最后只能长成灌木。我没分清主次，的确是跑偏了。” 　　 “您看，这不是很好？你们师徒二人慢慢聊吧？我还有事，回了。”薛姐优雅的站起来，为师徒的这番理论画上了一个句号。 　　 薛晴走后，师徒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儿的沉默着，只有角落里的大座钟还在吧嗒、吧嗒的推动着时间的前行。 　　 半晌，李伯驹打破了沉寂，“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徒儿想一边整理笔记一边调查刘平叔侄俩，我还是觉得刘平有问题。” 　　 “唉，你还真是倔。邹洋没结果，下一步你是不是还要拉上刘丽啊？你对案情有很好的嗅觉，这不错。但你的方法错了，若果直觉能破案，那单位里有一个刘丽就够了。好的运气也不能始终跟随你，那将来有一天你没了直觉和运气你还不办案了？尝到了一点儿甜头就开始有了依赖，你的自制力呢？都被你那聪明的脑袋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刘平的案子你先不要管了，安心整理笔记吧？等过两天穆晗安排好了李某平的接触时机，你跟着邹洋去看看。看看心理学的弊端，我所料不错的话，邹洋回来肯定会踏实不少。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再往公园跑了，抓紧时间，你不是想要快吗？我给你安排。” 　　 这就给扫地出门啦？罗醒了有些怔然的看着师傅，“您的意思是我已经可以出徒了？” 　　 “滚，想的美！我明天开始在单位给你们集体加码辅导！毕竟还没退，还要再操两年心。还有，你陈师傅回南京休养去了。昨天他的大徒弟把他接回去了，你若是有什么疑问就归纳好了一起问。别零敲碎打的丢人？你那是什么表情？若是还想跟进刘平的案子，就等从李某平那里回来再说！” 　　 “是，师傅。我说也不会这么快就出徒嘛！不过我怎么感觉跟上函授大学似的？这文凭毕业以后也不好找工作吧？” 　　 “滚！” 　　 “穿墙而过，穿墙而过，娘子吓一跳！”章小岭刚刚洗完澡，哼着《崂山道士》里的小调儿，笑眯眯的来到了罗醒了的房间。 　　 夜已经深了，罗醒了合上笔记本准备洗漱。“你这是又惦记上了谁家的鸡了？别一兴奋再卡墙里面？” 　　 “噢，你这少年。老衲业已放下，你却心中还有牵绊。鸡已经吃了，全进了疯子的肚子。我因为坚持原则没有出卖你，所以连鸡汤都没有喝到。再说昨天若不是我心细，发现了疯子的异常。你这会儿恐怕已是鸡毛飞上了天吧？所以我当时又是灵机一动，现场进行了一番艺术修辞与即兴创作，这才使你化险为夷、遇难成祥般地躲过了一番无妄之烦恼。所以我还是你的良朋益友，疯子才是卖友求荣的傻缺！”章小岭笑得颇为猥琐，小眼睛扑闪的意味深长。 　　 “你哪来的这么多所以？你是想卖友求荣而投靠无门吧？无聊的事总会因你而惹人遐想，若是再经过你的修辞，那简直？总之，这世间的美好对你来说都是少儿不宜！再见！”罗醒了拿着洗漱用具准备出门，明天的计划很多，没精力和胖子磨牙。 　　 “别呀，说说你的英雄事迹啊？我可崇拜英雄了，什么张思德、董存瑞、邱少云、罗盛教。你当时拉住疯子的时候，脑海中有没有“刷、刷、刷”的闪过这许多的英雄形象？啊？说说，，” 　　 “我当时脑海中“刷刷刷”闪过的都是你这张大脸！行了吧？我的哥哥！你在我心中已是英雄一般的存在，你将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我去!你这是要给我提前预支到一百年以后啊？别跑，难道你当时眼前也没有浮现出妈妈那慈祥的笑容？也没想着把存款全都委托我给你交党费吗？你要是再不理我，一会儿可别求着我？我和中堂今天可是又有重大的发现，那重要性足以划过整个小院儿的夜空！怎么样？后悔了吧？你现在可以开始进入祈祷模式了，，”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目前对这些没有兴趣，我明天还有其他的事情。睡吧？赶紧安息吧，你这躁动的灵魂。晚安！” 　　 第二天一早，罗醒了依旧起的很早。将师傅的办公室打扫干净，又将茶水沏好才回到“闻香阁”继续整理自己的笔记。待到九点多钟便骑着自行车去了铁路局宿舍，他的目标是大院儿传达室的胡大爷。胡大爷连曹勒平的隐秘都能知晓，那么作为一名资深的八卦党，是不是也能够探听到一些刘平叔侄的秘闻呢？ 　　 “大爷，您还忙着呢？是我，小罗。您还记得吗？”罗醒了拎着两瓶红星二锅头，一斤天福号的小丸子，满面笑容的走进了传达室。 　　 “是罗警官啊！怎么会不记得！我可还没老糊涂呢？今天怎么这么得闲？有事？”胡大爷热情的拉着罗醒了坐下，又接过酒和小丸子端详了片刻，“有心了，年轻人。说吧？只要是有用得到我这个老家伙还地方，那就绝不含糊！” 　　 “看您老说的，能有什么事还值当您亲自出手？我今天来一是看看您，二是有几个小事儿想听听您的意见。您现在得空儿吗？” 　　 “得空儿，我这里一天到晚都有时间。想问谁？看来这拆迁还真是拆的都是历史啊？连过去什么的琐碎都给倒腾出来了？”李大爷客气着，八卦之火已经点燃。 　　 “我今天来是想问问刘平叔侄的事情，特别是刘平早年间的事情。这个人在做治安主任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呵呵～这个你还真是问对人了，要说刘平的历史，这个院儿里恐怕还真是没什么人知道了？我知道的也不多，这还是因为我退休之前在单位的保卫处干过不少时日。刘平原本不是铁路系统的人，他的外调手续就是我去办的。那还是1980年，对，没错。当时我是和单位的小马一起去的，不过我们没发现什么问题啊？你要了解详细的情况估计还要跑一趟大港，小马有文化，是那次外调的负责人。小马调到那边有些日子了，估计也快退休了吧？那我今天就先简单的给你说说？” 　　 “呵呵～您讲，什么零碎的细节我都感兴趣。您喝口水，咱们不着急。。”胡大爷的文化水平不高，估计太高层次的事不会知道太多。但一般闲言碎语的邻里纠葛他还是知道的门清，这也正是今天罗醒了来此的主要目的。所谓隐藏的好，不是藏的有多隐秘，而是藏得很平常。平常到即使你天天都有所见闻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这才是真正的高明。 　　 罗醒了认为既然大门大路的查不出什么问题，那么犄角旮旯搜刮出来的就可能会有点滴的线索。可能会慢，会耗功夫还收获小。但点滴多了自然也就有汇成小溪的可能，自然也就有了到达彼岸的机缘和痕迹。罗醒了不急，这也是个磨炼自己耐性的机会。几位师傅的笔记可不是照本宣科就能理解和吸收的，今后点滴的积累都可以参照对比，然后一点点儿的打磨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今天的收获不大，胡大爷提供的信息有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刘平在进入铁路局工作以后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只能是在这之前的一段历史，这会增加调查的难度和时长。自己目前还处在学习阶段，活动的范围有限。虽然河北不远，但有什么时间段可以利用呢？罗醒了一边想着一边往回骑，不觉间想到了一个人。他笑了起来，呵呵~应该会是个很好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