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谦死了吗？”何绍冰将自己视线移至脚下，低声问道。 　　 “为什么不是萨昆？” 　　 “萨昆？她不是你们的人嘛？” 　　 “这么肯定？看来你是真怕出去啊？”罗醒了步步紧逼。 　　 “不肯定！你来了我才确定。看来倪谦是真死了？这点儿萨昆就比倪谦聪明，所以她还死不了。”何绍冰的语气有些萧索，但感叹的肯定不是别人的生死。 　　 “你上次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四爷”萨昆的性别？” 　　 “你不知道？难道她不是？”何绍冰有些疑惑的盯着罗醒了，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某种端倪？ 　　 “你是不想出去了吗？你躲进来不外是为了你的老婆、孩子，你已经当不起他们的靠山了。怎么样山爷，做个交换如何？” 　　 高崇在一旁有些发愣，这二人打的什么哑谜？ 　　 “我若是漏了底，其他的人肯定会知道。这不做第二人想。年轻人，不是不信你？就怕到时候你托不住？”何绍冰眉头紧锁，之前的狡黠已然全无痕迹。 　　 “那就说说六耳之外的传言，我也许还能给你些意外也说不定？”罗醒了说着将几张照片交到了何绍冰手里，“看看还缺谁？或是说说下一个也许会是谁？” 　　 何绍冰接过照片仔细地端详起来。罗醒了交给他的照片有十多张，既有已经被羁押的马超、黎锁、戚宝、等人，也有闫硕和李滨二人监视李向凯时拍摄的日常活动照片。但唯独没有“萨昆”地照片。 　　 何绍冰快速的翻看了一遍，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罗醒了。 　　 罗醒了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档案袋。 　　 高崇暗自摇头，这个小罗怎么比何绍冰还像只狐狸。 　　 何绍冰再次翻看着照片，不经意的、又似乎是手滑了，一张照片掉到了地上。何绍冰没有弯腰去捡，依旧不停地继续翻着手上剩余的照片。 　　 罗醒了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地上的照片，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何绍冰。等了一会儿，何绍冰将手上的照片交还给了罗醒了。“对不起，真的帮不到你。我希望自己不会等太久，我想出去泡泡温泉。我听说顺义哪边的温泉不比小汤山的差，人还少，想必价格也会便宜不少。” 　　 “你这么不配合会给家里惹麻烦的，我会安排人监视你的亲近之人。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什么把柄？高哥，麻烦您将这位山爷带回去吧？最近这个监区的放风和接待都取消了吧？我一会儿会和刘队支应一声，就当是一点小小的惩戒吧！” 　　 “1414号，向左转，目标五号监室，齐步走。”高崇快速的发布了指令。 　　 何绍冰转身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依旧不紧不慢地贴着黄线回到了监室。 　　 罗醒了俯身捡起地上的照片，轻轻地掸了掸。随后将其与其他的照片合到一起，塞回了档案袋。待高崇返回后便一起离开了监区。 　　 “这两天都是你值班吗？”罗醒了似是随口问了一句。 　　 “你怀疑内部有人给何绍冰通消息？”高崇皱眉，神情有些不悦。 　　 “嗯，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外面的情况不会这么快的传到这里。估计只是一些安抚类的小提示，真假都有。但我这两次提问何绍冰，我不希望这消息被很快的传递出去。不是怀疑你，应该是独立监区的常班值守。查一查，若不确定或是时间来不及就安排集体加班。你们肯定不希望由外单位介入调查吧？” 　　 “我这就请示刘队，但很难在确定之前进行控制吧？现在的通讯这么发达，也许你还没出这个门消息就已经出去了？”高崇见罗醒了面色凝重便不再坚持，但还是忍不住的抱怨了两句。 　　 “不会在单位里打的，也不会使用自己的固定电话。这样会很快露马脚的，一般都会有一个中间人周转。而且这个人一般都不会隐瞒自己掮客的身份，控制他，应该会很容易查到涉事人员。”罗醒了说着，不由想起了市局看守所的刘大庆。这个人身上的问题肯定不小，也不知师傅上次处理了没有？ 　　 高崇点头，走到一旁和刘立军小声汇报着。过了一会儿高崇将电话递给了罗醒了，“刘队，你自己说吧？” 　　 这个高崇还真是很有集体荣誉感，嘀咕半天竟然没有将问题点明。罗醒了笑着接过电话，将自己的判断和后果的预估都直接讲明了。 　　 “放心吧？去年刚整顿过一次，给了机会还不知悔改。你说的情况我心里有数，我马上就安排。你小子回去之后不要胡乱讲话，不然我找你师兄算账！”刘立军最后的话嗓门很高，一旁的高崇也是神色稍缓。 　　 “我这不就是和您告个别吗？有我师兄什么事？您圣明，我这人记性时好时不好。一会儿回去就先定定神。回见了您呐！” 　　 一段小插曲过后，罗醒了在回去的路上给闫硕打了一个电话。“我是罗醒了，你们休息了吗？对，我现在过去找你们。你们将之前拍摄的照片底片准备好，我这就过去。” 　　 罗醒了知道闫硕二人使用的是自动对焦的连拍相机，应该会有大量的因角度、时机不佳的照片被筛选掉。而何绍冰“无意之中”掉落的照片应该还有前后数张未被冲洗，也许连贯起来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回到单位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罗醒了还没有什么饥饿的感觉。他来到刘丽的计算机房，见刘丽与司孔礼果然都在。“先帮我把这张照片的前后连贯起来，我去帮你们打饭。” 　　 “你还是先把自己安排好吧？我们都已经吃过了。章小岭和冯国栋去休息了，薛姐安排你们三个值后半夜的班。照片一会就好，你吃完饭再过来吧？”刘丽笑着说道，看着罗醒了的眼神感觉有些怪。 　　 “李向凯几人有什么动静？吴队那里人手够吗？”罗醒了已经准备转身出去了，见刘丽的表情又禁不住多问了一句。 　　 “人都够，也没什么动静。怎么？对自己的判断变得这么没信心了？薛姐安排你们值夜班是准备盯那个送货的杀手，我已经将他的主要活动区域都标记了出来。图在桌子上，你自己看吧？”刘丽似乎笑得更加奇怪了。 　　 “能确定居住地的大致方位吗？”罗醒了拿起地图端详了起来，上面用红蓝彩笔画了四个圈。全部集中在城区的东北和东部地区，三个蓝圈一个红圈。红圈的位置圈住了三元桥以及半个三元里小区，上面还标着三个方向的小箭头。这是居住地？向北就是四元桥了，这条线再串联下去就是如今李向凯的藏身地。不会这么巧吧？ 　　 刘丽看着罗醒了，但却没有回答。 　　 看着看着，罗醒了的眼睛逐渐变得明亮起来。“琉璃姐，再将洪斯尕集团的资料给我调出来看看，看完我再去吃饭。” 　　 “哦？这么快就想到了？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刘丽的动作很快，而罗醒了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已集中到了资料上，根本没有去想刘丽的话中含义。看着看着，他的眉头逐渐舒展了开来。 　　 过了一会儿他笑了，“我知道李向凯的宝贝是什么了！” 　　 “不用那么激动，等薛姐来了你们再一起商量吧？现在先去吃饭，大张师傅也是要休息的。” 　　 “薛姐也想到了？也对，应该的。这么说今天晚上的行动是有具体目标的喽？太好了，我还真是怕夜长梦多！？”罗醒了挠着头皮，笑得很是开心。 　　 晚上九点，几人来到了李伯驹的办公室。李伯驹一天都没有露面，看来不是昨晚太累就是为了避嫌。这关乎十三处的荣誉，师傅并不想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情况发生。这间屋子大，所以几人索性就将李伯驹的办公室当成了临时的会议室。 　　 罗醒了将几张照片贴在战术板上。“这是我今天下午从何绍冰那里得到的一个关联人物，经过图像比对已经确认其身份。此人名叫阮必成，安南人。今年三十四岁，曾在本国特种部队服役过。是洪炜燮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四大天王之首。此人应该是洪炜燮安排暗中监视李向凯的，也可能是真正和李向凯接触的谈判之人。 　　 倪谦应该只是表面上吸引警方视线的小喽啰，但也不排除身兼洗钱职能的身份。但从其暴露后很快被灭口的情况推断，洪炜燮转移资金的途径肯定不止一条。这个阮必成没有入境记录。但根据之前简玉坤反馈回滇省的、有关洪炜燮集团的情报，琉璃姐检索了阮必成的曾经使用过的几个伪装名字。发现这个阮必成是两年前化名元雄进入本市的，并且其间有过五次出入境记录。 　　 从身高和体型上判断，这个人并不是那个神秘的送货人。而且阮必成的资料燕队长肯定已经掌握了，那么何绍冰给我提供此人的信息又是什么目的呢？要知道我找何绍冰是去了解“内奸”的，除去四爷萨昆，当初洪炜燮等人怀疑的第二个“内奸”是谁？这个阮必成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名“内奸”一直潜伏在阮必成的身边。” 　　 罗醒了说道此处顿了一下，他环视着众人，犹豫了片刻才加重语气说道：“我们要优先找到他，我怀疑这第二个人才是一名真正的“内奸”！我们的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