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飞挂了电话,我问他再给谁打电话,邓飞就饶有深意的看了眼钱志国,然后简单的说了句“朋友”。 我和大眼立刻明白,他口中的“朋友”肯定和钱志国有莫大的关系。 而钱志国则只是局促不安的低着头不说话。 十几分钟后,饭店开始上菜,钱志国小心翼翼的给我们倒酒,刚把酒倒好,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江·青山来了。 江·青山还是那身黑衣打扮,他站在门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迈着方步走了进来。 邓飞起身相迎,说:“老江,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先指着我,说:“这位是陈安,我的兄弟。” 我忙起身说:“你好。” 邓飞又介绍大眼,说:“这位是杨伟,和陈安在三角镇做殡葬生意。” 大眼没有站起身,只是象征性的拱了下手,也没有说话。 江·青山颌首点头,大大咧咧的坐在邓飞身边的旁边椅子上。我和大眼相视一笑,然后落座。 邓飞说:“这位就是我刚才说的江·青山,老江是出马的仙家。” 出马源于宗教萨满教,在北方称为搬杆子、顶香火头、领兵带队的。南方称为出壳、落座、放桌等。随着地域的不同,叫法也很多。但最终都是一个目的,有一个弟子代表一个仙家的堂口,为人查事看病。 而所谓的仙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仙,而是修炼有成的精灵神怪。 还有一种说法,巫师是可以与鬼神交流和传达信息的人,是一个建立于凡人与神灵之间互通信息的一个职业,其负责的是上传下达,把神的旨意带给凡人,然后把凡人的要求传达给天神。这种文化传承到现在今天,就演变成了出马的形式。 但总的来说,出马弟子就是“神”选中的弟子,借弟子之身行善渡人,所以被选中的人,一般自称是出马弟子,被人尊称出马仙家。 被仙家选中的弟子,一般一生多磨难,从小就是单亲,长大后婚姻和事业也多不顺,和我们讲究的“三弊五缺”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过出马比道教和佛教的忌讳多,比如开屠宰场,卖鸡卖鱼,风月之事等。 无论是道教,佛教,萨满教的初衷都是行善渡人,但总有一些心术不正、利益熏心、财迷心窍的黑心弟子,为了谋取钱财和私欲,耍尽坑蒙拐骗的花样。 这江·青山心术可正? 我看未必,毕竟逆天改命的主意是他给赵启明谋划的,只是后来自己遭了报应,担心自己遭更大的报应才又劝赵启明收手的。 江·青山落座后,就一直盯着我看,半晌之后才用浓厚的东北口音,说:“你居然没死?” 我明白他是在说自己给赵启明上梁的事,他是在疑惑我替赵启明家上梁怎么没出事。 没等我开口,大眼先表达了不满,说:“你这人会不会说话!难道出事了你才开心?” 上午江·青山出现时,我们距离比较远,只看了他个大概,现在我们相离不足两米,不但可以看清他的样子,还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他穿得虽然是黑色的衣服,但也掩盖不了上面的污垢,特别是他的脸,像是几天都没洗了。 见他这副落魄的样子,我猜应该是他和赵启明闹掰以后,他失去了经济来源,所以才会落魄如此。 我试探着问:“江老爷子,你是哪里人?” “东北。” 我笑着说:“听钱老板说,赵启明能发家全是你的功劳。” 江·青山脸色一沉,说:“别跟我提那个过河拆桥的王八蛋!他落得今天的下场,完全是他自己作的。” 大眼说:“他盖房改变命运不是你出的主意么?” “是。可我劝他收手,他却不肯,所以他的死和我没关系。” 邓飞见气氛有点不对劲,忙说:“大家别光顾着说话,吃饭,吃饭。今天我做东,大家给个面子哈。” 五个人拿起筷子,江·青山像是三天没吃饭一样,夹着菜一个劲的往嘴里塞,而且边吃还吧唧嘴,一时间整个饭桌上,就只剩下了他吃东西的声音。 相对于我们的坦然,我发现钱志国有些拘谨,眼睛总是时不时的瞄江·青山,显得很是忌惮。在看邓飞,脸上一直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我问:“江老前辈,有些事我想请教一下。” “你说。” “天井里为什么会有老鼠和蛇?” “天井可以聚天地灵气,自然会招老鼠和蛇。老鼠和蛇是什么?那是五大门。知道五大门是什么吗?就是五大仙。蛇是白仙,老鼠是灰仙。” “赵启明是借仙家改命?” “差不多。” 我又问:“那赵启明为什么又会死老鼠和蛇咬死?” 江·青山冷眼看向钱志国,说:“狗血喷头,煞气乱灵。” 我立刻明白,他这是在说钱志国给赵启明房子里撒狗血的事。钱志国心虚的低下了头。 我继续问:“那这么说,那赵启明的儿子也是被乱了灵性的老鼠和蛇搞死的?” 江·青山点头说:“不错。” 大眼忍不住问:“可死的为什么偏偏是他儿子?” 江·青山放下筷子,抬头看看大眼,又看看邓飞,说:“邓队长,你没和他们说?” 邓飞笑着说:“没有。我本想让钱老板自己说,可钱老板不说。” 钱志国果然还有隐瞒。 我们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钱志国身上。钱志国咬着嘴唇,脸上的肌肉直抽搐。 邓飞继续说:“既然他不说,我也不能勉强,毕竟那种事情不能当成害人的证据。唉……” 江·青山冷哼一声:“虽然赵启明有诸多不好,但他至少敢作敢当,姓钱的,你就不是个爷们儿!” 钱志国窘迫的无地自容,甚至几次都想起身离开,可又担心儿子最终被定性为杀人犯,又不敢离开。 我点上一支烟,问:“邓队,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别绕弯了。赵启明的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邓飞拼了一口酒,说:“还是让江·青山来说吧。” 江·青山往椅子背上一靠,冷笑着说:“赵启明的儿子是钱志国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