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匠继续兴致勃勃的讲:“师兄的话我不敢大意,于是都默默地记在了心里。我师兄又对我们说,你们两个记住了,但凡找木料,千万别找百年以上的树木,百年以上的树木多数有灵性,砍伐下来,最终遭报应的会是我们鬼匠,所以,找木料必须找百年以下的。 说着话,师兄也拿出斧头,举起斧头照向着那松树劈了下去,一斧头下去,整颗松树猛地晃动了几下,师兄又说,观察树木的年龄,无需用年轮去检查,只需要查看树皮上起的凹凸度,便能知道这棵树的年龄。 师兄伸手朝被砍的树杆摸了过去,继续说,这颗松树,凹凸有致,其凹凸度成弧形,说明这株松树的年龄在19年。 三个人一起伐树,师兄边砍边对我们传授砍树的知识,很快那颗松树就被砍得摇摇欲坠,就在树快要被砍到时,师兄深呼一口气,说伐木的最后一下,必须用尽全身气力,唯有这样才能彻底砍断树与地面的关系,否则,很容易让地下的阴气钻入树心,从而导致树木常年湿润,打出来的东西也容易回潮。 师兄的话让我若有所思,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轰的一声,那松树应声倒地,我立马跑了过去,蹲下身一查,就发现松树的年轮正好是19圈,与师兄所说的树龄19年完全一致。 这让师兄在我心里的形象立刻高大了起来,因为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师兄仅仅是个普通的棺材佬,打棺材也仅仅是将几块木头合起了就罢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懂得这么多。 然而,让我更没想到的是,这仅仅是最基本的东西,因为接下来的事令我彻底叹服了,他坐下了抽了袋烟,然后胸有成竹的让我和贾四道,去东南甲子位伐木,说那边有颗松树。 贾四道微微一怔,满腹疑惑地问,他怎么知道那个方位有松树。 师兄瞥了我们一眼,顺势坐在树杆上,说这大千世界,无论人、还是植物都有自己的特性,大到每一座高山,小到每一颗灌草,都是依环境而生,只需要根据它们生长的特性以及距离,便能准备说出它们附近有些植物。 他使劲抽了一口烟,然后指着屁股下面的树说,这颗松树枝叶茂盛,而松树边上却没有灌草之类的气味,这说明这附近有一片石头群,根据松树的生长特性,大凡石头群附近必定有松树,最后,再根据松树倾斜的角度以及树叶的指向,不难判断东南甲子位有颗松树。 说罢,他站起身,抬手分别在我和贾四道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说想当好一名鬼匠,首先要融入到大自然中,感受大自然的一举一动,把大自然所呈现出来的万物现象,归为己用。 当时我和贾四道都是一脸懵懂,鬼匠还有这本事?还能感悟大自然? 为了验证师兄话的真伪,我和贾四道没有耽搁,立刻朝东南甲子位跑了过去,事实正如师兄猜测那般,那位置的确有颗松树,比先前那颗松树要大上一个号,我们学着师兄的样子,先是朝松树作揖,后是举起斧头劈了一下,按照师兄先前教的凹凸度,大致上查了一下这树的树龄,约摸30年,具体树龄却不敢确定。 估算出树龄后,我们也没犹豫,倦起衣袖,举起斧头照着松树劈了下去。 就在我们刚砍下松树的那一瞬间,身后陡然传出一个声音,把我和贾四道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居然是师兄正一脸笑意地看着我,他也不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忽然感觉师兄的笑有点诡异。 贾四道高兴的问师兄,我们干的怎么样。 师兄赞许的点点头,然后看着我手中的斧头说:有木,西南庚辛位,有颗松树,你跟我去去砍了它。 我没有多想嗯了一声,便往师兄说的方向走了过去。 当我来到西南庚辛位时,跟先前一样有颗松树,这松树不大,跟第一棵松树大小差不多,就在我刚举起斧头砍下去,师兄在后面直接往我腰间拍了一掌,说砍树得腰马合一,挥臂要刚劲有力。 我说好,然后按照师兄说的举起斧头劈了下去。就这样的,在师兄的训导声中,我们大概砍了七颗松树,按照师兄的意思我们又把那些松树的树枝给劈掉,一切弄完我和贾四道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坐在地面大口出喘气。 我师兄摇着头说,他当初跟在师傅身边时是如何学艺,又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差了。 不得不说,师兄劈树枝的整个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般,每一动作都是一气呵成,没丝毫多余的动作,甚至可以说,看师兄劈树枝,简直就是一场视觉享受。 劈完那些树枝,时近傍晚,师兄对我们说,既然师傅让我们跟在他身边学艺,他也不能让我们白来,自然要教你一些本领,而这砍树,仅仅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教我们如何识棺,打棺,以及什么样的人打什么的棺材。 他说打棺材,首先要记住鬼匠打棺有三个禁忌,一是恶人的棺材不能打,二是小孩的棺材不能打,三是死于新婚之人的棺材不能打,特别是这第三种棺材,万万不可打,一旦打了会折自己的阳寿不说,甚至会招来一些杀身之祸。 说到这里,师兄顿了顿,抬眼朝村内望了一眼,继续说,这次我们要打的棺材,正跟第三种棺材差不多,她家男人死于大婚之日。 我和贾四道一听,立马感觉到不对,因为女人说她老是梦见自己的男人跟小孩向她诉说,而听师兄这语气,女人刚结婚男人就死了,那小孩是怎么来的? 我把疑惑问了出来,师兄深吸一口烟,说当年他们二人的父母不同意这桩婚事,俩人私奔出去了,怀了六次,也不知道何故,那六个小孩还没出生便在肚里夭折了,后来双方父母见他们可怜,便同意他们的婚事,谁曾想到,就在两人大办酒席之时,男方突然死了。 我们忙问师兄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师兄说是看出来的。我们又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师兄只是给了我们一个饶有深意的笑容,说以后师傅会告诉我们。 我和贾四道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然后问女人的男人是怎么死的。 没想到师兄只是叹了一口气,没不说话,只闷着头抽烟。把烟抽完,师兄站起身,说我们把树木扛回去,晚上打那种棺材,我们在边上看着就行了,千万别碰。 我和贾四道想问原因,可看师兄一脸的郑重,也没敢问,便跟着师兄扛着那些树回到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