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们在加油站附近找了个十字路口。 黄表纸五捆,大黄纸两百张,这是鬼的买路钱;五个切碎的馒头,这是鬼上路饭。蓝布三尺、黑布三尺、花布三尺,这是鬼的送行衣;香两根,这是鬼的阴魂路;蜡烛一根这是鬼的指路灯。 午夜时分,黄老板按照我们的交代点燃了烧纸,跪在地上开始念叨送鬼的话。 纸烧到一半的时候起风了,小旋风卷着纸灰往天上飞,然后在西边的路上出现了一个暗淡的亮光,那亮光渐行渐远,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把纸烧完,我们就回了加油站,第二天黄老板开车把我们送回了市里,并给我们包了个一万块钱的红包。 大概过了半个月左右,黄老板又找到了我们,他说自己决定把加油站转手卖给祸害自己的那个人了,不过对方压价压得太厉害,只答应给三百五十万。 我和大眼建议他,不要意气用事,既然决定卖掉加油站,早卖就比晚卖好,钱拿到手还可以去做别的生意。黄老板离开时,大眼还送给他请了一个转运符。 过了五六天,黄老板给我们打电话,说他已经把加油站卖掉了,准备全家回浙江去做皮革生意。 通过这件事,黄老板逢年过节都会给我和大眼发短信问候,随着时间的推移,黄老板在浙江的皮革生意越做越大,而那个加油站因为闹鬼的事在当地传得越来越凶,导致没人敢去加油站加油,生意越发的不好,后来又发生了火灾,也就彻底倒闭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言归正传,黄老板的事解决后,我们花五万块钱买了一辆二手的桑塔纳。有了这辆二手桑塔纳,我和大眼出行方便了很多,时不时还出去走走转转,看看山水什么的。 在此之前,我不能说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可从南到北几乎所有城市都落过脚,可从来没在一个地方静下心来好好看一看,走一走。 如今心境不一样了,慢慢行走在路上,欣赏着山川河流的美丽景色,感受着大自然的气息,心中就会涌现出一种宁静而美好的感觉。 按大眼的说法,感受美好,也是一种修行。 我和大眼外出时,会在店门上贴一张写有联系方式的电话号码,如果有人找就打电话,约见面时间。 其实我现在的业务,主要还是靠电话联系,人传人靠口碑,直接到店里的客人,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和我们打交道。 这天我和大眼正爬在狼牙山,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陈大师,陈大师,救命啊,救命啊,我快要死了……呜呜……”电话里有个女孩哭诉说。 对方声音听着有点熟,可我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 “你谁呀?”我问。 “我,是我,柳文静。” 柳文静? 我沉吟着想柳文静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传媒大学的学生,半年前你曾来我们学校。给韩雪治邪症。” 我猛地想起她是谁。 “陈大师,救命啊,救命啊,你救救我……”柳文静继续在电话里哭诉。 “你别着急,慢慢说,怎么了?” 柳文静哭哭啼啼的说,自己身上长出了鱼鳞状的表皮,白天奇痒无比,越抓越痒,晚上不断地脱落,身上的体·毛也全部脱落了,每天早上床上都掉一层,去医院找了很多名医治疗花了很多钱,不但也没效果,还有加重的迹象,现在的她,身体开始不断流黄水,躺在床上起不来,脑袋肿的就跟猪头一样。 家里人捉摸着,应该是中邪了,柳文静就给之前给韩雪下巫术的方刚打电话,结果手机一直无法接通,柳文静实在没办法,这才给我打电话。 “陈大师,你救救我吧,当初你能救韩雪,也一定能救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我被她求的心软,说:“行,把地址发给我,我们过去看看。” 挂了柳文静的电话,把情况给大眼讲了一遍,大眼笑着说:“这是遭报应了啊,就是不知道这报应是人为的,还是老天爷给的。” 我说:“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我们走一趟吧。” 我和大眼立刻下山,柳文静给我们发来了她的家庭住址,地址是沧州市管辖的一个县城。 从易县开车赶过去,走了三个多小时。 柳文静住在县城的一个新小区,我们赶到时,她父亲已经在小区门口等我们了。跟着柳文静父亲往家走,她父亲说,柳文静已经在家待了快两个月了,这段时间是遭了大罪。 来到了柳文静家,我们进了柳文静的房间,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腥臭和血腥味。 柳文静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脸肿的跟馒头一样,她见到我们欣喜的想爬起来,可因为没有力气,又瘫了下去。 柳文静眼泪稀里哗啦,说:“陈大师,你可来了,救我,救我……” 我让她躺着不用动,大眼说想看看她身上的鱼鳞是什么样子,柳文静就伸出了胳膊,我们就看到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黄豆粒般大小的鱼鳞。 因为瘙痒难耐总是用手抓,所以鳞片有些残缺,每个残缺的部位,都露着鲜红的肉,有的还浸出了血,床单和被子上也是斑斑血迹,看着十分恐怖。 大眼说:“去打一盆清水来。家里有没有小米,念成粉末。” “有有。”柳文静父亲说。 柳文静母亲赶忙打来一盆清水,柳文静父亲用擀面杖把小米碾成了粉末,大眼把小米粉末放进水里,然后点了一张纸符烧成灰,把纸灰放进了水盆里搅拌。 搅拌均匀后,用手撩着把水往柳文静的手臂上反复的冲,不一会时间,她手臂上的鳞片之间,就浸出了黑色的液体…… 柳文静的父亲惊呼说:“哎呀,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呀?” 在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大眼停下来,不紧不慢地用毛巾把手擦干净,说:“这是鱼鳞赘,也叫鱼鳞蛊,是白巫术的一种。” 大眼把柳文静的父母叫到客厅,问:“你们知道不知道,你女儿半年前曾花钱请人,给她同学下过巫术?” 柳文静父母面面相觑,摇头表示不知道。 大眼说:“我猜十有八·九是人家在报复她,也请了巫师给你女儿下巫术。” 柳文静父亲一听这话,立刻冲进屋子,对着柳文静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柳文静则一个劲的哭。我劝柳文静父亲别骂了,当务之急是解决他女儿身上的巫术。 柳文静母亲哭着说,那能不能联系到韩雪家,他们愿意登门道歉,只要能韩家能饶了自己女儿,他们跪下磕头都行。 我说:“我们也只是猜测,不能确定真是韩家找人给你女儿下的巫术。这样吧,我先打电话问问。” “好好,好好,麻烦你了。”柳文静父亲说。 我掏出手机给李幸儿打电话,李幸儿跟韩家是表亲,当初也是李幸儿介绍我们给韩雪治疗邪症的,所以通过她跟韩家联系比较好。 李幸儿在了解了情况后,说给她姨打个电话问问。 半个小时后,李幸儿回过电话来,说韩雪和她母亲已经出国了,只剩下了韩父在国内,而且韩母否认找人给柳文静下了巫术。 其实这种事,就算是韩家干的,也不可能承认。 得知韩家否认找人给自己女儿下巫术后,柳文静的母亲咕咚就给我们跪下了,说:“两位高人,你们救救我女儿吧,我就这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了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啊。” 我赶紧把柳文静母亲搀扶起来,对大眼说:“想想办法吧。” 大眼嘬着后槽牙,半晌才说:“你跟我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跟着大眼下了楼,我问:“什么事,非得出来说?” 大眼说:“柳文静被人下的巫术,从手法上来看,有点像是出自方刚之手。” 我惊讶地说:“他干的?他先是拿钱害韩雪,掉头又拿韩家的钱害柳文静,这他妈也太不是东西了吧,做人还能不能有点底线。” 大眼哂笑说:“他要有底线,就不会拿人害人了。” “柳文静的邪症,你能不能治?” “能,不过我要是给柳文静治好了,就等于是得罪了方刚,方刚也会被他下的巫术给反噬。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我们把方刚给得罪了,像他这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怕了?”我问。 “我倒不是怕,只是不想惹这种麻烦。这样吧,咱们先礼后兵,联系一下方刚,如果联系不到,或者他不承认,咱们在做打算。”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