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提起喜神客栈,这在湘西一代是很有名气的,喜神按照赶尸匠的行话,指的就是死尸。 为啥叫喜神呢? 旧时普遍迷信,比如着火不能叫着火,要叫走水,死掉不能叫死掉,要叫睡过去了。 同样的,死人不能叫死人,要叫喜神,因为比较忌讳那个“死”字。 过去的赶尸匠,主要集中在湖南、江西一带,山高路远,要将尸体从很远的地方送回家乡落叶归根,行程经常是十多天、几个月,十分耗费时间,故而沿路都有赶尸客栈的存在,也叫喜神客栈,供赶尸匠存放喜神,并进行修整。 不过,这些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据我所知,民国时代的赶尸匠便已经不多,等到解放后,战乱平息,人口锐减,加之移风易俗,很多旧的东西都被抛弃,赶尸这一行当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便已经不复存在。 怎么会在这座山脚附近,还能保留这样一座完好的赶尸客栈呢? 金先生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快步走进客栈里,敲了三下门。 大高个小声咕哝道:“这么旧的破房子,沾满灰尘咋会有人住?还敲门干啥?” 结果没成想,门“吱呀”一声竟然从里面打开了,不仅有人,还是一个年轻人。 一个身上穿着奇异花纹,像是苗人的年轻小伙,看起来年纪不超过三十岁,在他腰间还挂着一把两尺长的银刀,上面嵌着好几颗宝石。 大高个又开始话唠起来:“这小伙子太嫩了,财不外漏的道理他都不懂,手里那把银刀挺值钱的,万一要是被人……” “哥,就你话多,少说几句不要给自己招风。” 大高个的话被灵哥打断,随即那个苗人小伙,说着当地人的土语,金先生竟然也用土语跟他聊天,叽里呱啦的,反正是一句也听不懂。 不久后,金先生喊我们原地修整,说要等到天亮,大概中午时分这个苗人小伙才能带领我们去取货。 取货? 我们很疑惑,问金先生取什么货? 金先生先是看了褚老邪一眼,征询他的意见。 褚老邪却说道:“我和老陈是过命的关系,我的事他都知道,不需要对这几个娃娃做任何隐瞒。” 金先生点点头,随后对我们说:“是件奇事,现在不能说,你们要想去见识一下的话,中午跟我一起去。” 假二叔这时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同样说道:“小孩子没见识过这东西,既然要去,金先生,你就带他们去长长见识吧。” “二爷不用客气,我会照料好他们的。” 我问假二叔,到底是啥事?神神秘秘的? 假二叔也说叫我们去了看,看完就知道了。 金先生叫我们先休息,时间到了叫我们,众人就在喜神客栈前扎下帐.篷,那个苗人小哥又回到房间里。 这会儿其实天还没怎么亮呢,我又睡了个回笼觉,可到了早上九点多的时候,再怎么也睡不着了。 大高个还打着呼噜,灵哥太困了,还没睡醒,我就跟金先生、老邱他们去林子里打猎,老邱说林子里的野猪、灰山羊,都是极好的食物,平时在城里根本吃不上,就算是在山林里打几只兔子回去,都肥的流油。 打猎路上我就问老邱,怎么这么偏僻的山里,还有一间喜神客栈? 里面怎么还住着一个苗人小哥。 老邱这才告诉我,说这个苗人小哥是个赶尸匠,这是他们家祖传的手艺,具体的他也不清楚,反正苗人小哥一直都住在这里。 我心说这人可真古怪,住在这大山深处,这是准备孤独终老了吗? 现在这情况,他能接的到生意? 这次打猎收获还不错,捉住一头灌猪和三只野兔,老邱去河水边剥干净开始烤肉,我起了个好心,喊那位苗人小哥出来吃饭的时候,走到喜神客栈门口学之前金先生那样敲门。 可是,我在靠近屋里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诡异的尸臭味,具体的说不上来,但那种尸臭淡淡的,当中夹杂着奇怪的味道,而且十分冲鼻子,一闻到就开始上头,令人觉得头晕。 苗人小哥立即气势汹汹地冲出来,对准我语气激动,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 他抄起旁边的铁锨竟然要揍我! 可这火噌一下就冒起来了,好心叫你吃饭, 冲出来就要打人? 要动手?也不睁开眼看看我是那种好欺负的主儿吗? 我一下也火了,眼看我俩就要打起来的时候,二叔抢先一步把我拉开,一把攥着苗人小哥手里的铁锨,顺势一夺,把他也给推开。 二叔忙把金先生叫过来,叫他来做翻译,问苗人小哥我到底怎么惹到他了? 那个苗人小哥依旧在喋喋不休,用激烈的语气指着我说些听不懂的鸟语,直到大高个拎着他五六十斤重的降魔杵过来,把地面杵了一个坑,这个苗人小哥才一脸忌惮的往后倒退,渐渐不再说话。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鬼都怕恶人,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家伙? 大高个瞪着牛眼,好像随时要动手似的,吓的苗人小哥又回到屋里去,躲着再也不出来。 金先生这时告诉我说:“他们赶尸的,都练一种祝由术,都神秘兮兮的,你肯定是在关键时刻打扰到他了,对方才会这么紧张。” 大高个问:“至于吗?练个什么破祝由术,好心叫他来吃饭,用得着大打出手吗?” 一直没有发话的褚老邪,这时候却站出来说道:“可不要小瞧了祝由术,我们原来领教过这东西的厉害,也千万不要得罪赶尸匠,不然的话,他们有很多种办法弄死咱们,小陈啊,你就忍忍吧。” 苗人小哥这个事算是个插曲,本身我也没多在意,但却没想到,后面竟然会引来一连串可怕的事情。 这个先不说,就先说中午时候吃过饭的事。 苗人小哥和我不对付,负气在前面带路,他带我们从山脚走了十几里地,到了一个大河回湾处。 苗人小哥随身背着一个灰布包袱,里面全部装着一些法器,还准备了许多糯米饭。 到了地方,苗人小哥神秘兮兮的到处掐算着,说是找方位,等到找准方位后,接下来开始发生的事,便难以用科学解释了! 河岸边的地方,他打下五根柳树桩,每根柳树桩上都涂抹着一种绿色的液体,这液体闻上去香喷喷的,十分怪异。 在每个木桩上绑上一根红绳,放了一碗糯米饭,上面插着香,做完这些后,苗人小哥在回湾里找来一只破旧的大羊皮筏子,连带我和大高个、灵哥、老邱,一共六个人坐上了筏子,随即便往江水中间划去。 江水之中,这个季节是比较冰凉的,苗人小哥把大量煮熟的糯米饭撒入江中,口中念念有词,那种如同巫师咒语一般地东西,伴随他一手摇晃的铜铃声响,只是短短时间,从江水中忽然冒出大量气泡。 随即,一具具尸体竟然从水里冒了出来,我和大高个面面相觑,突然! 苗人小哥轻喝一声,与此同时,水中冒出来的尸体,竟突兀地全都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