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着纸条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是谁啊?” “您认识一个叫裴青的人吗? “嗨,我就是裴青,怎么了,你找谁啊?” 听声音,对方应该是个中年妇女,我急忙自我介绍起来:“裴阿姨,我是陈皮,我二叔叫陈建军,这个号码是他给我的。” 那人惊醒,激动地问: “陈皮?你真的是陈皮吗?” 裴阿姨一下欢喜起来,叫道:“干儿子,我跟你妈是结拜姐妹啊,你得叫我干妈,原来你们还在官山村住,没搬家的时候,我可天天抱你呢,哎呀,咱们可算是联系上了。” 没搬家之前,我们家住在官山村? 我稍微愣了那么几秒钟,这个事如果不是裴妈提起,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官山村出生的。 裴妈好像不知道我父母过世的事,得知这个消息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 她鼻子有些酸,说话声也变得低沉起来: “干儿子,没事没事,你还有干妈我呢,啥时候你想来玩了,你就随时过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裴妈的话让我心头一暖,事实上我对于五岁前的记忆,也已经很模糊了。对于那时候逝去的父母,印象很少,加上二叔本身的孤僻性格,实际上我从小到大得到的家人关怀,一直都很少。 一下变成了别人的干儿子,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裴妈开始在电话里抱怨,说二叔每次电话都很敷衍,也不告诉她新的住址,而且我爸妈过世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一点都没有透露。 又聊了一些我小时候在官山村的旧事,我跟裴妈说,想回去村里看看。 裴妈也很激动,听说我要回去,还神秘兮兮的告诉我说,会给我准备一份惊喜。 几乎什么也没收拾,多取了点现金,我就一路风尘仆仆的直奔了山西,并在第二天中午到达了当地县城。 裴妈说让我在车站等着,会有人过来接我,给我一个巨大的惊喜。 不过我在车站外等了很长时间,接人的车走了一波又一波,就我一个人尴尬的站在出站口,跟个被人围观的动物似的。 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 我也不想等了,看旁边有个大高个蹲在那,眼睛时不时的偷瞄我一眼,然后又假装看向别处。 我看他那猥琐的样,估计是个黑车司机,就走过去问了问价。 现在也别管他宰不宰客了,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官山村。 还是我眼光准,一问这大哥还真是个拉客的。 “大足乡官山村怎么走?” “路偏,得500。”大高个压根儿就懒得看我,眼睛一直瞥向别处。 “这么贵?”我说,“看导航也就四五十公里,500块钱都够打趟来回了,你也太黑了吧?” 对方哼了一声。 “嫌贵?那你别坐啊!” 本来我想着,这个冤大头我当了得了,可这孙子连句人话都不会说,给我气的转身就走。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个细细的女声,声音意外的动人好听,又把我给勾了回去。 就刚才那个不会说人话的黑车司机,旁边居然站着一个白皙动人的水灵丫头,用特别动听的声音喊他叫哥。 这姑娘虽然穿的土了点,可那张秀气的脸庞和楚楚动人的眼神,却能让人忘记了她的着装,柔声细语的一句话,就能让人心里泛起涟漪。 天杀的,那个大高个长的跟猩猩成精似的,他的妹妹却这么好看,这两人简直就不是一个品种。 路上不时有人偷瞟那个女孩子,我寻思着再看半天也不是我的,还是先找车吧。 不过这时候,背后那个大高个的妹妹说了句话,却又让我停下来。 “接到陈皮哥了吗?” 大高个没好气的道:“没看到,城里的少爷都喜欢让人等,我看咱们回去算了。” 那个心细的妹妹马上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气鼓鼓的瞪着大高个。 “哼,哥哥你就是在敷衍人。” 妹妹把大高个身后藏着的牌子取出来,有些生气的质问道: “你把牌子藏起来还怎么接人?陈皮哥又没见过我们,他怎么知道接他的是谁?” 大高个理亏,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那我举着牌子再等一会,要是还看不见人,咱们就回了啊。” 这个大高个还特地往我这边挥挥手,要我赶紧走。 感情,接我的就是他啊! 我冲着大高个的妹妹走过去,先做了个自我介绍。 妹妹一听说我就是她们要接的人,竟然没有一点生疏感,上来就帮我拿背包,拉着我的胳膊去她们停车的地方。 我看那个大高个一直黑着脸,跟防贼似的盯着我,估计他一早就认出我来了。 毕竟下车的旅客走了好几拨,就我一个人干瞪眼在那傻站着。 可我怎么也想不通,这不是才刚见面吗? 我哪里惹到他了,对我就这么大的敌意啊? 一路上,大高个都喋喋不休,嘴里跟装了个复读机似的,还怪烦人的。 不过还好,沿路又都有美女相伴,大高个每次说的吐沫横飞,正激动的时候,妹妹瞪他一眼,总会有所收敛。 我还是第一次到自己的出生地来,到了官山村,看村子里都修了漂亮的楼房,还通了电话,广场上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终于见到了电话里的裴妈,她人长得极瘦,手上也全是茧子,这个时候正是农忙的季节,她也刚干完农活回家。 看得出来,裴妈打年轻的时候就跟二叔不对付。 我们一见面,裴妈又开始数落起了二叔,连我都在心里抱怨起了那个老小子。 自从我们家搬到城市里以后,换了好几次住址,但二叔从来不跟裴妈通知,害的裴妈土特产年年都寄不到我们家去,她们两口子还特地去以前的旧地址找我们,想探望探望我爸妈。 结果倒好,来回两千里地,害两夫妻白跑一趟,花钱不说,还伤了心。 在裴妈家这一住就是两天,这两天也真的让我找到了家的感觉。 因为她的两个孩子都在外地上学,所以裴妈每天,都把我当做宝贝一样,净做好吃好喝的供着我。 我也利用这两天时间,把村子里熟悉了一下,挨家挨户串了串亲戚。 还是在聊天的时候才知道,现在大家住的这个官山村,准确来说叫官山移民新村,是新的。 以往我爸妈生我的时候,是在老村子里。 而那个老村子,还在重重大山的包围之中,因为道路崎岖难走,村里的年轻人都搬了出来,只剩下一些年纪大的老人不愿意走,还留在里面。 我在村里闲着的时候,也到处找上了年纪的人打听陈家的事。 他们都能说上来一些,说我们陈家以前得罪了山神老爷,遭了天谴。 但他们知道的也就仅限于此,再具体些的,就都说不上来了。 所以我就很奇怪,二叔让我来官山村里找,可到了官山村,却是一问三不知。 我还就这个问题问过裴妈,连她也说不上来,因为当初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她都还没出生呢。 裴妈说,如果非要弄清楚以前的事,就得进老官山村去找老苏叔,老苏叔原来是村长,再往前,老苏叔他爹,也当过好几十年村长,这些事他们兴许知道。 裴妈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们家原本也是个和美幸福的家庭,可我干爹在去年查出了绝症,而且传染性很强,为了不连累家人,干爹自己回老官山的旧房子住了,怎么劝都不肯回来。 在这里打听不出消息,我已经有了要进老官山村的想法,就跟裴妈说,进山以后帮她劝劝我这个干爹。 不过裴妈说,从这里往老官山里走,五六十里山路,而且山里还有野猪、毒蛇、花豹子,有时候还能在林子里遇见狗熊。 她没办法送我去,要等哪天接我的大高个兄妹再从老官山里下来,让他们带着我。 裴妈还说其实我也该进一趟老官山,当女婿的进山去拜见一下老丈人,也是应该的。 我听裴妈说的莫名其妙的,怎么我一来官山村,就凭空多出个老丈人了? 那我对象又是谁? 谁给我定了门娃娃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