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阵法,那眼前和我交流的这位小住持,应该就是这阵法的阵眼。 我做梦都没想到,我有一天居然会和阵法沟通交流。 不过万物有灵,若是布阵之人修为深厚,阵法内有灵气存在也是正常的。 此时留意观察也能发现,坐在地上的那些小沙弥都是无神的,可见不是有灵气的。 小住持缓缓向我解释,地面上躺着的这些,都是当初建造乐山大佛时因意外丧生的工匠,毕竟乐山大佛劈山而建,其工程浩大,加之三江汇流之处有水妖做乱,加之年代的限制,其中艰难可想而知,自然也发生了多起意外。 刚才我看到的,都是在意外中丧生的工匠。 有些是在凿刻的过程中绳索脱落掉下去摔死的,还有的是山体开凿滑坡砸死的。 这些工匠全都是因为意外丧生,便都属于是横死的。 而横死的人会产生很大的怨气,灵魂还可能会在死去的地方徘徊不散。 当年负责修建乐山大佛的和尚们,为了防止这些横死的亡灵为祸一方,将镇压水妖造福一方的好事变成坏事,同时也为了让这些横死的工匠不至于魂魄不宁,于是便在大佛内部开出这样一间密室,三面都用佛经震住,另外一面则通往他的墓室。 一来为震慑这些怨气深重的亡灵,防止他们出去惹出祸事,二来也是为了集中超度。 按照他的说法,这里的超度法阵每半个月会自动触发一次,触发之后的情况就和我刚刚看到的差不多。 只是那些亡灵都是站着的。 而我之所以看到是躺着的,是因为现在本不在法阵自动触发的时间,那些亡灵原本是在地下好好安眠的。 我听着小住持的解释轻皱眉头。 “你这解释虽然合理,但从乐山大佛建成至今,都多少年了,这些怨灵难道还没能全部超度吗?” “还有一些怨气深重不肯度化的,不过也快差不多了。”小住持解释。 “那我们从这里出去,若是拆掉了旁边摞着的书籍,会不会破坏掉这超度的法阵,将那些怨灵都放出去?” “怨灵刚经过超度,正是最安详平静的时候,施主们只需将佛经原原本本的再放回来,就不会有事。” 如此虽然麻烦,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就在这时,我脑袋里突然又蹦出一个念头。 这阵灵既然是乐山大佛还在建的时候就在这的,那他是不是清楚大佛内部的出路? 若能为我们指点一二,想来出去也会容易许多。 我这念头刚一起。还没等开口问,这阵灵就似看懂了一般,就抢在我前头开口道:“我自有意识起,便一直守在这里,所以对这里之外的情况,也不甚了解。” 我闻言颇为失望。 不过还是自我安慰。 遇见阵灵总比遇见恶灵来的好,索性人没出事就好,做人不要太贪心。 随即便对阵灵道谢,准备带众人离开。 谁知他竟喊住了我。 “施主留步,善缘大师还有几句话让我带给你们。” 嗯? 善缘大师?难道就是坐在缸中的那个和尚? 可问题是,他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又怎么会未卜先知的为我们留下话来? 我不禁眉头紧皱,疑惑的看向这阵灵。 “善缘大师留下话说,建造乐山大佛原本是为了镇压水妖的善举,然则终究是他欠考虑,反而造了如此多的杀孽,他自己也为此背负了因果,幸得天机门相助,方才保住一身修为。” “然则因此又欠了天机门因果,这世上果报总要应验,他俗尘未清,即便受万民香火也不能成佛。总要应了该应的劫,还了该还的债,才能修成正果。” 我闻言心头一动。 所以说,天机门原来和这善缘和尚,还有这么一段因果。 听了这阵灵的话,我仔细回想发现也对,若这善缘和尚已经修成正果,得般若身,便不该遭药三问开膛破肚之羞辱,如此看来,想来是善缘和尚命中有此一劫不得不过。 那这么说来,该应的劫算是应了。 可该还的债又是什么? 阵灵对着我微笑没说话。 与此同时,我脑海中响起一道洪亮庄严的声音:本座欠天机门一条人命,便还天机门一条人命,莲花舍利,可凝聚魂魄,魂魄完整,借尸还魂只待机缘。” 这不是阵灵的声音。 而且这句话在我脑海中响起的同时,我也在默默观察身边人的反应。 从他们茫然的神情上看。 这声音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 我着重留意了一下向佑,果见他也正眉头紧皱的盯着那个阵灵,似乎在等着他说出什么要紧的信息来。 如此看来,这声音的确只有我听到了。 难道是因为这些人当中,只有我是天机门嫡系传人的缘故? 不过这样也好,即便这话里表达的意思有可能向佑早已知晓,不过只要向佑在旁,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 众人还在等着,阵灵眨眼之间便消失了。 搞得他们更是一头雾水。 墨白抱着我的胳膊一脸好奇:“嘿!他这怎么说话还只说一半?什么因果啊债啊的,都没说清楚就这么消失了?” 方子衿吕不同他们也疑惑的看我。 “他怎么突然消失了?” 当着向佑的面,我并不准备实话实说。 于是信口胡诌:“啊,可能善缘大师佛法有限,所创造出的超度大阵所能维持的时间也有限,这法阵维持不住了,阵灵自然也跟着消失了,倒也是正常的。”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那这说话说一半的也太让人难受了。” “是啊,正说到关键的地方,结果什么都没听到。” “现在怎么办?” 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只有向佑用眼神打量着我,显然对我说的话并不相信。 不过,他信不信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我故作着急的伸手招呼众人:“别管他后面想说什么,咱们总不能在这等上十天半个月的等他再次出现,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追上药三问。咱们一会拆开这面书墙出去还得再回填回来,几麻烦又浪费时间,还是抓紧些吧。” 众人闻言赶忙一窝蜂的凑过来帮忙。 正忙活着,向佑忽然语气不阴不阳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我一直不觉得如今的天机门嫡系和旁支有什么分别,如今倒是感觉到差别了,血脉相承,果然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