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玺用奇怪的眼神瞥她。 阮棠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真的有什么蹊跷。 “我还是头一次听见员工这么诚恳和老板说没有能力的,”闻玺唇角微勾,说,“难道你还要主动申请减薪?我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阮棠愣住,然后马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没有这个意思,绝对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走在前面的两个人都听见了,张诚的背影似乎透着笑。 她赶紧把话题给转回去,“我,咱们这个项目需要的都是有点特殊的人才,我好像更适合一般业务的项目组。” 闻玺说:“听起来是对公司安排不满?” 阮棠苦着脸,“闻总……” 闻玺笑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这段时间你的工作态度和成绩我觉得都不错,很适合现在的项目需要。” 阮棠觉得不能再这么绕下去,干脆单刀直入地问:“咱们组选人总该有什么标准吧?” “有,找人算个命,适合的就进这个组。” 阮棠惊讶地去看他,见他一本正经,面色沉稳。 “开玩笑吧?” 闻玺说:“这件事可是公司机密,部门经理级别的都不一定能知道,反正你以后会接触到核心业务,现在透露给你一点也没关系。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参与到这种特殊事件里来,按以前的说话,要看你的命数是不是承担的起,一般人承担不起,碰到这种事就会遭遇不幸,但是有些命格就可以。不然每年历史系毕业生那么多,我和他们教授也有私教,为什么就选了黄宇呢,因为从八字命数来讲,他最适合。” “你也是一样,在招聘的人里,你是最适合的,撇除这一点,其他什么大学专业,本人性格,都是次要的。现在说这个给你听,可能你不相信,像今天的事,你处理的就很好,在我们来之前甚至一路找到线索跟过来,从一方面证明公司的选择没有错。” 阮棠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听着好像有点道理,又总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闻玺似乎看穿她心里的想法,“是不是听着觉得挺玄乎的?” “跟闹着玩一样。” 看她表情纠结,语气唏嘘,闻玺笑了一下,“从小受唯物主义教育,要让你马上接受这一套玄学确实挺难。不信的人视为奇谈怪论,信的人又奉为金科玉律,倒还不如抱着怀疑的态度,自己去验证。” 阮棠若有所思,“闻总,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当初我好像没有投公司的简历。” “这没什么奇怪的,我们的招聘交给猎头公司,只要你在网上有登记简历信息,猎头公司会根绝资料筛选,主动把你推荐给我们。” 阮棠点点头,他和人事经理的说法一致,让她稍稍安心。 就在说话的时候,四人已经深入到废弃街区,周围没有灯,唯一的光亮来自张诚手里,空气里弥漫的味道不好闻,阮棠得到了答案,就没再继续说话。 走过一条窄深的巷子,地上湿滑,她不小心脚下一滑,身体往旁边冲,险些撞墙上去。 闻玺抓住她的手臂帮她稳住。 “谢谢。”阮棠低声说。 闻玺说着“小心看着路”,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照明。 张诚给了保镖后脑勺一个巴掌,“是不是故意绕路?” 保镖喊冤,“哥,我没有,这片就是废墟,我也才来过一次,现在天那么黑,我都快认不出路了。” 张诚手电筒向四周晃了晃,果然看起来都是一样的荒废破败,四人仿佛置身在大型的建筑垃圾堆中。 闻玺拿着手机灯光照向右边,说:“这个方向。” 张诚毫无异议,拉着保镖往那个方向走。 走出长长的一段,见到一排有围墙的房子,保镖忽然嚷:“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方向。” 寂静空旷的夜里,他的声音显得特别咋呼。 张诚冷笑,“再叫大点声,不就是想给人报信吗?藏着掖着干嘛,赶紧再喊啊。” 保镖刚才转的还真是这个念头,没想到被张诚一下就说穿,他讪讪的没接话。 阮棠已经看到亮灯的院子,对着那个方向指了指。 闻玺点头。 保镖刚才叫的那声很响亮,又走近一段却没见有人过来,心里正奇怪。 就在此时,院子里一声凄厉又愤怒的吼声传来。 张诚回头朝闻玺看了一眼,得到他颔首肯定后,马上冲到院子门前。保镖紧随其后。 阮棠也加快脚步。 院子大门一推就开了。 里面居然站着不少人, 五个保镖围在金海超的周围,又保持着距离,就是看样子有点奇怪,不知道是要保护他,还是拦住他。 严昱泽站在院子另一个角落,正扶着林嘉坐起来。 院子里晕黄昏暗的灯光照在林嘉的脸上,整张脸血淋淋的,看着十分可怖。 阮棠立马就跑过去,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林嘉擦脸,纸巾染得血红,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持续流血,她把纸巾捂上去,震惊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严昱泽说:“必须马上送医院。” 阮棠对他伤口迟迟不能自愈感到惊讶,怔了一下后赶紧拿出手机叫救护车,但屏幕提示上却显示这里没有一点信号。 阮棠有点着急,闻玺走过来,朝林嘉看了几眼。 “闻总,你手机有信号吗?”她问。 闻玺说:“刚才在路上就没了。”停了一下,转向林嘉,“其实和去医院没什么关系,只要他现在放弃,伤口的血可以马上止住。” 这话什么意思?阮棠疑惑地看看林嘉,又朝严昱泽看过去。 严昱泽头发湿答答地垂着,脸色发沉。 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来之前还以为金海超先后抓到他们两个,不知道要用什么手段对付他们,谁知追到这里却发现好像和想象差别挺大的。 刚才匆忙进门没看清楚,现在才到,金海超是笔挺挺怵在那里,身体好像僵住了,脸上有血有泪还有鼻涕,表情看起来极度扭曲。几个保镖站在旁边,离他一米的距离,既不敢靠近也不敢就这么走了,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看来他们没来之前,场面是僵持着的。 严昱泽说:“他刚才说自己不是林志远,姓金的就有点疯了,抓着他打,他身上脸上的伤口都是被打出来。我本来在旁边那个房子里,看情况不对赶紧过来。” 阮棠被他第一句话震惊的,后面的内容都没听进去,视线转到林嘉身上。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开口说话,目光也是直愣愣的,只盯着金海超方向,似乎世间其他事都不放在心上了。 阮棠忍不住问:“你……不是林志远?” 那为什么会和林志远长得一模一样,和金家的深仇大恨又从哪里来的? 林嘉转动眼珠子,表情木然,大概是听见了她的问题,他忽然笑起来,尖锐带着疯狂的感觉,让人感觉很不适。 “我?从始至终都是林嘉,不是你们以为的林志远。林志远是我爸。” 阮棠瞪圆了眼。不只是她,其他几个人也都很吃惊,就连一直没怎么直接参与项目的张诚,都紧抿着唇,注意力全投过来。 林嘉捂着胸口,笑的时候还吐出和血的牙齿,“觉得奇怪?姓庄的都改嫁了,我爸后来遇到合心意的女人,结婚,生孩子也不算奇怪吧。我是85年生的,本来他已经决定带着我妈和我去国外生活,签证什么的全弄好了,出国前一个月,他想回来给我哥哥扫墓,谁知道,遇到金家这群畜生,就没了下落。” 他的眼睛如同燃着火,“我为了报仇,准备了足足十五年,现在这个样子,也是照着我爸的样子整的,不过我本来就长得和他很像,调整一下,几乎就复刻他的样子,今年我已经有35岁了,为了保持二十多岁的状态,我坚持锻炼,也去会打针,说起来真要感谢现在的医学,可以骗过这么多见过我爸的人。” “不对。” 插话的是闻玺,他神色冷峻,“林志远86年被金家的人捉到,之后你还见过他?” 林嘉说:“没有见过。” 他这样说,在场的几乎没有人相信。 照他的说法,他出生之后就失去了父亲,应该是母亲照顾长大,父子两个完全没有见过面,即使有孺慕之情,也不至于产生那么强的报仇信念。还为之付出十五年的努力。 完全不符合常理。 严昱泽截住他的话头:“要说的事情等以后说,先把你伤口处理一下,不然说一半该没气了。” 阮棠知道他是怕林嘉一说,还要兜出其他隐秘,有意拦着。她也有同样的私心,跟着说:“我们先离开这里,赶紧去有信号的地方叫车。” 林嘉摇头,脸上笑嘻嘻的,“你们刚才没听这人说吗?我的伤医院治不了。” 严昱泽说:“放屁,找医生给你伤口都缝上,看还敢不敢流血。” “真没用,这是丧门钉的力量。头上伤口缝好,其他地方还会流血。反正还要有一会儿才能耗死金海超,正好我和你们说说,不然我做的事没人知道,感觉也挺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