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黛玉俏语谑娇音
宝玉正与宝钗嬉戏笑闹之际,忽闻仆役通报:“史大姑娘驾到。”听闻此言,宝玉急忙起身欲行。宝钗含笑拉住他,道:“且慢,咱们同往,一同迎接她如何?”言毕,二人并肩步下暖坑,联袂向贾母的居所而去。 到达之时,只见史湘云语笑嫣然,见到他俩,忙不迭地打招呼。恰逢黛玉在侧,她便问宝玉:“你从哪里来?”宝玉答道:“刚从宝姐姐那儿来。” 黛玉眉梢微挑,讥讽道:“我本就猜到,必是那里勾留了你的脚步,否则怎会迟迟至此。”宝玉笑着反驳:“难道只许同你玩,替你解闷儿?不过偶然去她那里一趟,就说这话。” 黛玉轻哼一声,不悦地反驳:“真是些无趣的话。去不去关我什么事,又不曾要你专程为我解闷。你以后都可以不必理我了!”话毕,她扭头,带着一丝娇嗔和满腹的委屈,径自回了自己的闺房。 宝玉急忙跟随其后,好奇地询问:“你为何突然又生气了?即便我言辞有失,你仍旧可以坐在那里,与他人谈笑风生,何必自寻烦恼。”黛玉冷淡地回应:“你凭什么管我?”宝玉微笑着说:“我怎敢管你呢?只是不忍心看你如此伤害自己。”林黛玉反驳道:“我若身体受损,甚至死去,与你又有何干系?” 宝玉苦口婆心地说:“何须如此绝望!在这欢庆的佳节里,生死之词岂不是过于沉重。”林黛玉倔强地说:“偏要说死!我现在就死!你若是怕死,那就愿你长命百岁,如何?” 宝玉笑着回答:“若是如此争吵不休,我倒不如死去,得以解脱!”黛玉急切地说:“正是如此,若是这样争执,倒不如死了干脆。”宝玉解释道:“我是说我自己死了干脆,别误听成我要拖累别人。” 就在此时,宝钗走了过来,说道:“史大妹妹正在等候你。”说罢,便推着宝玉离去。而此时的黛玉,心中愈发郁闷,只能独自倚窗,泪水悄然滑落。 短短两盏茶的光景,宝玉再次来到林黛玉的面前。见到他,黛玉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无法停歇地滚落下来。宝玉深知无法挽回现状,于是准备了许多温馨的话语来安慰她。然而,尚未等他开口,黛玉带着哽咽的声音先行一步说道:“你又来做什么呢?如今,有人陪你欢笑,她能读会写,机智风趣,还唯恐你生气将你带走,你又为何还要来找我?我死活随之吧!” 听到这些话,宝玉赶紧靠近她,低声而温柔地说:“你这么聪明,难道不懂‘亲近的人不会被疏远,先来的人不会被后来者超越’这道理吗?我虽然有时候迷糊,但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首先,我们是姑舅姊妹的关系,而宝姐姐是两姨姊妹,从亲戚关系上看,她和你比起来要疏远一些。其次,你是先来的,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共同成长。而她是后来才加入的,怎么能因为她而疏远你呢?” 林黛玉轻啐道:“我岂是为了要你疏远她?我若真那么做,又算什么人物呢?我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我的心意。”贾宝玉深情地回应:“我也是跟随我的心。难道你只理解自己的心,而不了解我的心吗?” 黛玉闻言,头微垂,沉默良久,方才缓缓开口:“你总是怪罪别人对你的行为表示不满,却未曾意识到你自己多么令人难受。就像今天的天气,明显寒风凛冽,为何你还偏要脱下那件青肷披风呢?” 宝玉带着一抹苦笑解释道:“其实我一直穿着它,只是见你生气,我心中一急,就将它脱了下来。” 林黛玉叹息道:“回头若是受了风寒,又要闹腾着饿了要吃。” 二人正说着,湘云带着一丝调皮的笑容走了过来。她戏谑地说:“二哥哥,林姐姐,你们两个天天粘在一起,我这个难得来一次的客人,竟然被晾在一边。” 黛玉闻言,眼角含笑,调侃道:“偏偏是你这个咬舌的小东西最爱说个不停。连‘二哥哥’都叫不清楚,总是‘爱哥哥’、‘爱哥哥’的。待会儿下围棋时,肯定又要听你念叨‘ㄠ爱三四五’了。” 宝玉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样模仿她,小心哪天连你的舌头也开始打结。” 湘云不甘示弱,反驳道:“林姐姐总是挑剔别人,从不放过任何一点瑕疵。就算她自己比旁人优秀,也没有理由总拿别人的短处开玩笑。我指出一个人,如果你敢指出她的不是,我就真心佩服你。” 黛玉好奇地追问:“你要我挑谁的毛病?”湘云嘴角一扬,挑衅地说:“如果你敢指出宝姐姐的不足之处,我就承认你的本事。我自知不如你,但宝姐姐怎会逊色于你呢?” 黛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她!我哪里敢挑剔她呢。” 宝玉见状,急忙插话,试图转移话题的锋芒。湘云笑得更加灿烂:“我这一生或许真的无法与你媲美。我只希望将来能遇到一个口齿不清的林姐夫,好让我每天都能听到他‘爱’‘厄’个不停。阿弥陀佛,那该多么悦耳啊!” 这番调侃令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湘云趁兴转身逃开。 喜欢一读就懂的红楼梦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