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赌坊门外,我看到老关的驴车果然停在门口,站在这里,也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儿,这股味道很像雨后泥土掺杂的花香,非常好闻,哪怕在山村里也不曾闻到过如此香气。 检查老关驴车的时候,发现那头拉车的驴竟一动不动,于是我绕过去一瞧,着实被吓了一跳,眼前哪里是条活驴啊,分明是竹篾扎成的牲畜,脖子戴着摄魂铃铛,表面还贴着符文。 我眉头不由锁紧,这也太奇怪了,一路上我和宝蛋都不曾有过察觉,这种事情也是我第一次遭遇到的。 很快我注意到毛驴脖子上的铃铛非常古怪,因为这个铃铛有些不同,只有一金一银两个,散发着浓浓阴气,我去触碰之时,铃铛竟然主动响起。 我见势不妙,抢先一步握住铃铛,掌心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感觉铃铛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似的。 情急之下我以道家雷法握拳,强大的内劲遏制住躁动的铃铛阴气,紧接着,我顺势撕开符文,里面两道模模糊糊的阴魂顺着窟窿眼里面飘出来。 看到这儿,我总算明白过来,怪不得老关会行踪诡秘,原来他竟是一位阴阳先生。 民间阴阳先生有着诸多奇妙法术,不仅仅可以御鬼,甚至强大的阴阳先生能够调遣阴曹兵马,除此之外,最常见的是养五猖鬼,并且非常善于用纸扎活施法。 如今他所用的毛驴乃是阴阳术中的“遣魂法”,操纵孤魂野鬼的魂魄用于驱使。 两个铃铛里,皆装着男女婴鬼,因未出产道而亡,所以五官模糊! 道家认为,朝生夕死,称婴鬼。 未过产道胎死腹中,称婴灵。 婴灵的怨气要比婴鬼更大,相比较而言,婴鬼更容易操纵。 两道鬼气在我身边缭绕,阵阵婴儿啼哭声十分吵闹,我不敢施阴阳法术,以免引起赌坊的察觉。 没办法,我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 口念土地保诰,将泥土压在舌根儿底下,这时可熄灭自身阳火,变得如同孤魂野鬼一般。 奇怪的是,那两只婴鬼就好像看不见宝蛋似的,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还未等我问起他怎么回事,赌坊的大门开了,一位衣着暴露,身材好到爆炸,蚂蚁腰,蜜桃臀,皮肤白皙到能滴出水来,她用一张红纱巾遮住半张脸,客气道:“哎呦,又来一位贵客,快快请进。” “一位?” 我脱口而出,奇怪地看向宝蛋,不过想想也对,他一个小孩子,来到赌坊这种地方,的确不应该算客人。 叮嘱宝蛋跟紧点,别走丢了。 宝蛋插着兜,无奈说:“放心好了,你丢了我都不会丢。” 正巧迎面竟走出几位男子,我仔细打量着几个人的面相,他们面容憔悴,神态萎靡,步伐也十分虚浮,更古怪的是每个人都张着嘴。 我走到那位招揽客人的女子面前,说:“这赌坊都玩什么啊?” “呦..客官,你想玩什么,咱们这里就有什么。”女孩儿挥动着一把扇子,眉目含春。 站在大门口,我又闻到之前撞见鬼集时才有的泥土香味儿。 此处的味道要更加浓郁一些,我们被女子邀请进入到了赌坊,进去一看,里面果然是乌烟瘴气的。 我想起之前老关说他儿子的经历,主动道:“美女,我这里要是钱不够,那可怎么办啊?” “不要紧,我们这里可以赊账,只要打白条就行了。”女子依旧柔声说。 坦白讲,我虽然没进过什么风月场所,就论身边女子的身材和服务态度,绝对称得上是顶级。 我又问起:“你们这里的利息是不是很高啊?” 女子说:“瞧您说的,咱们这儿赌局随便玩,欠了的钱,你可以下次回来再还,利息什么的无所谓,只要开心就好。” 我故作惊讶:“哦?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女子拍拍手,一位佝偻着背部,身材矮小,戴着瓜皮帽,涂着红脸蛋的男子走来,手里拎着一纸文书,还有一沓子钞票。 “你要借多少,签个字就行,但咱们这里有个规矩,拿了钱不准走,只有赢了的钱才能带出去。” 女子看似善意的提醒却让我注意到了其中一些古怪。 为了搞清楚如此诡异的地方,到底藏着什么样的阴谋,我还是在赌坊借了一些,只是没有多借。 当时女子想拉着我去二楼,我拒绝了,带着钱去了赌桌。 这里还真叫一个热闹,有玩骰子的,还有赌牌九,打麻将,玩扑克,每一张桌都聚着人群。 大家十分激动,有的嚷嚷着“大大”,还有嚷嚷着“小小”。 但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位男子有些眼熟,不正是我刚才撞见的几个男子吗! 他们明明走了,怎么还在这里? 想到此处,我一把拉着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他颇为诧异,回头道:“你拉我干什么?” 我问:“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要你管啊,滚,别耽误我赌钱!”男子用力推了我一下。 越想越觉得古怪,我开始找寻老关的身影,结果老关没找到,发现刚刚一面之缘的几个人,皆在这间赌坊里面。 我尝试与这里的人攀谈,结果要么不搭理我,要么就是态度蛮横。 除此之外,赌客们身穿打扮各式各样,有现代的、古代的、近代的,还有七八十年代,二十一世纪,好像一锅大杂烩聚集在了一起。 为了戳破眼前的幻觉,我脑子里灵光一现,想到个阴招。 深呼了口气,气沉丹田,调动五脏六腑的劲力,再以佛门狮子吼法门调整内息,扯着脖子大吼一声,“警察查房了!” 还别说,这招真管用。 原本热热闹闹的赌坊当时就乱了,好多输红眼的人开始抢钱,有的看见身边人抢钱,自己也跟着一起动手去抢,抢来抢去就有闹了矛盾打起来的,有的人眼疾手快,抢先抱着一堆钞票向窗户位置狂奔。 楼上更有人提着裤子就往外跑,争吵怒骂起起伏伏,可当有的人抢先逃出去之后,我眼睁睁看着对方,竟然在转眼间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整间赌坊开始变得飘忽不定,随着眼前浮现淡淡的水波纹,一道火焰冲天而起,将我视线所看到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随着一切消散破灭,我发现自己和宝蛋依然处在荒郊野外,只不过眼前有一棵大树,此树非常古怪,树枝结满了红色的花骨朵,一个个亮着红光,微风吹过,树枝哗哗作响,随之掉落的花瓣弥漫着一股掺杂泥土的花香味儿。 阴森诡异的气氛让我始料不及,说什么也没想到,整个赌坊竟然都是这棵树所化! 耳边传来老关的感慨声,“没想到,你们俩居然能活着出来。” 我转过头一看,老关背对着我们,正蹲在树根底下烧纸,至于他的小毛驴车上,正躺着一具面目狰狞,上吊死的女孩尸体,我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不正是之前拦路的小女孩儿吗! “是你故意把我们引来的?”我沉声道。 老关举着一根棍子拨动茂密树枝,缓缓道:“等一会儿,这里还有一个上吊死的,我把他放下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