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跟我说,及第楼就在山腰位置,十几分钟就能到。 我沿着山路往山上走,左手提着鸡鸭鱼,右手拿着那盏白皮灯笼,腰上还挂着一把柴刀。 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没有用,但是带在身上,会让我感觉踏实点。 天已经完全黑了。 山上的树木漆黑如墨,斑驳陆离。 有些黑影很像是人,平添了不少阴森诡异。 山坟遍布。 有些坟前还立了墓碑的,有些年代久远甚至还被挖了个洞的,看得我毛骨悚然。 啊啊! 一阵老鸦叫声突然响起。 我抬头一看,几只老鸦从天空飞过,吓得我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不是好的预兆。 借着灯笼的白光,我加快脚步往山上走,片刻不敢耽搁。同时,我再也不敢左顾右盼,闷头往山上走。 一路走到了山腰位置。 我停下来喘口气,左右一看,在右前方有一片开阔地,杂草丛生,树木茂盛。 隐约当中,能看到楼房的摸样。 我循着山路往前走。 没多久,就看到了一栋非常有气势的牌楼。 把灯笼提高一些,光芒照在了牌匾上,上面书写着四个大字——进士及第。 还是从右往左念的。 就是这里了。 我立马走上前,把鸡鸭鱼依次挂在门上,便靠着门柱,坐下来休息。 但觉得不太安全,我就往里挪,最后贴在了门下。 刚开始,这里非常安静,就我一个人在喘气。 我扫视左右,没有任何动静。 坐在那里百无聊赖,非常难熬。 于是,我就拿出手机准备玩一会儿,消磨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传来吱的一声。 头皮顷刻间就炸了。 我连忙收起手机,迅速站了起来。但头部供血不足,导致我有些眼晕,站不稳。 扶着木门站稳了后,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竖起耳朵留意四周情况,一只手还把柴刀拔了出来,紧紧握在手里。 周围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安静。 我听着心脏的怦怦跳声,一动不敢动。 见眼前没异常,我就转身往木门里边看去,心想是不是里边有什么动静。 一转身。 我看到里边有一道影壁墙。 但因为年代久远,影壁墙已经拦腰断开了,直接将院子的场景暴露了出来。 在院子中间,停放着两口黑皮棺材,上面蛛丝网遍布,非常有年代感。 那应该就是周大通老两口的棺材。 心里正嘀咕呢,一张阴惨惨的脸突然从下面钻了出来,隔着一扇木门,跟我四目相对。 我吓得大叫一声,突然摔倒在地上。 门打开。 一个鬼老太婆从及第楼跳了出来。 她缩着脖子,瞪着我,双手自然垂直,但毫无血色,且长着漆黑的长指甲,极为恐怖。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的眼皮狂跳,一只手紧紧握着柴刀,却也在拼命的发抖。 “你是干什么的?” 鬼老太婆嘴巴没张开,但声音却飘了出来。 我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着她,连忙照王媒婆教我的回答。 “过路的,歇歇脚就走。” 这时,及第楼里又传出来喊声。 “老太婆,谁啊?” “一个过路的。” 鬼老太婆回了一句,立马嗅了嗅,就被鸡鸭鱼的味道吸引了。 她一转身,就看到了挂在门上的鸡鸭鱼,问道。 “这是谁的?” “是送给你们的。” “哦。” 鬼老太婆上前取下,立马就冲及第楼里喊。 “老爷,有吃的。” 她跳进去,及第楼的木门无风自关,啪地一声,抖落一地灰尘。 见她顺利收下供品,没有害我,我这才长出一口气,起身往及第楼走过去,重新贴着门坐下来。 刚歇口气,眼前十米开外便出现了一个身穿大红喜袍的身影——那具女尸。 她没有再盖着盖头,露出了本来面目。 我立马背靠木门,快速站了起来。 屋里,传来了啃咬东西的声音,听得我头皮发麻,但我却不敢发出声音,更不敢向那老两口呼喊求救。 我就站在那里,眼睛盯着女鬼看,把柴刀举起来,冲她示威。 但女鬼却不管不顾地朝我飘了过来。 我憋不住了,大喊道。 “别过来!” 喊声惊动了及第楼里的老两口。 屋里传来了周大通的喊声。 “谁啊?” 女鬼下意识后退了两米。 我见有效果,心里稍感踏实一些。 吱! 门突然打开了。 我一个后仰,差点就摔了下去,幸亏抓住了门框。 但是,不等我反应过来,周大通跟鬼老太婆一起飘了出来,站在我身边。 强烈的阴气扑面而来,冻得我瑟瑟发抖。 如此近距离看着他们老两口,吓得我脑子一片空白,竟然忘记了躲闪。 老两口看到了女鬼,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你是谁?” 女鬼指着我说。 “我来找他。” 老两口猛地扭头瞪着我,步调一致,吓得我一下子摔在地上,两腿发软。 此时他们如果要害我,我是毫无反抗力的。 但他们没有。 鬼老太婆甚至还冲女鬼说。 “你走。” 女鬼没有走,始终和及第楼保持距离。 但老两口也没有冲过去驱赶她,双方就这么对峙着。 最后,周大通警告道。 “再不走,要你好看。” 女鬼害怕了。 犹豫了一下后,她便退去,消失不见了。 她一走,老两口也没有停留,转身一起回了屋,门也再次关上。 惊险过去了。 我缓了几分钟,身体才活动自如,但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好在躲过了一劫。 兴许是老两口的警告让女鬼心生畏惧,她一整晚都没有再来。 终于撑到了天亮,但我没有马上走。 等太阳出来,我才敢离开。 下山时,我看到王媒婆上山来了,便加快脚步迎了过去,冲她喊。 “王媒婆,我没事。”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这才松口气,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今晚上继续。” “那我这就去买鸡鸭鱼。” “不。这一次,你要买五谷。” 虽然我是农村人,但要说这五谷,还真不了解。 王媒婆解释说。 “五谷,就是指五种粮食,稻、黍、稷、麦、豆。稻是水稻,黍是黄米,稷是小米,麦是麦子,豆是大豆。每种都要三斤三两,全部都用木升来装。” 我马上说好。 有了昨晚上的经历,我现在对王媒婆是深信不疑,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下山后,我骑着摩托车就奔县里边的大超市,都顾不上吃早饭和睡觉了。 水稻、小麦和大豆,这三种比较常见,一般的粮油店都能买到。 但黍和稷就只有去大超市才行。 最后还要木升。 这是农村以前很常用的一种木制品容器,上面开口大,下面底部小,整体呈梯形。 这个东西很不好买,因为用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也是费了不少周折才买到五个。 回到王媒婆家,我将买来的五谷,称量好装在木升里,都冒出了一个尖。 王媒婆满意道。 “今晚上你还是去及第楼避祸。但是,这一次不在门口了,要进去,把五谷摆放在两口棺材的供桌上。” “进,进去?” 我一想到那老两口就害怕,说话都结巴。 虽然他们昨晚上救了我,但要我人鬼同屋,我还是不太敢。 但王媒婆马上就说。 “女鬼昨晚上没有得逞,今天肯定会得寸进尺,使出别的手段。你要是还待在门口,会很危险,只有进去,她才会有所畏惧,那老两口才能护得住你。” 我说行吧。 临走前。 我又问王媒婆。 “那明天晚上怎么办?” 我想知道,今天都进去了,明天晚上我躲在哪儿? 但王媒婆没回答,她让我先过了今晚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