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局点头表示赞同，然后签字将后续工作交给了我。他接下来还要去省厅开会。我答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办公室。这个案子目前看来，除了尸体的状况有些惊悚外，并没有发现什么棘手的问题。当然，许多案子一开始看似普通，但随着调查的深入，问题可能会变得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当天的工作几乎都花在了解剖上，等我走出黄局办公室时，天色已晚。走访的工作今天肯定是无法继续了。我打算明天亲自带着杜甜去工厂附近走访一下。回到警察宿舍，我给杜甜发了条信息，询问她今天的走访情况。虽然我知道如果她有所发现，早就告诉我了，但我还是想亲自问问。 　　 我收到了她的回复，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我和高名启、夏小灵他们跑遍了十几个店铺，大家都说那工厂半年前就荒废了。老板得了绝症，后来不知怎么就消失了。许多员工曾聚集在工厂门前，希望能讨回工资，但老板和老板娘都找不到，他们只能无奈地散去。” 　　 我皱了皱眉，继续追问：“那现场的足迹调查了吗？为什么案发后会有那么多人去工厂？讨工资和死亡事件又不在同一时间发生。” 　　 她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这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有人故意制造混乱，想破坏现场。这个人挺精明的，懂得痕迹学的重要性。” 　　 我试探性地问：“不会是我们内部的人干的吧？” 　　 她笑了笑，语气轻松：“别这么快下结论，我们还得继续调查。” 　　 黄馨说得对，我刚才的分析确实有些武断。如果要追查那些陌生者，现场附近的走访就显得尤为重要。我给杜甜发了条信息，她让我去一趟水泥厂，我立刻动身前往。 　　 当我看到她时，她的衣服已经湿透，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她一边擦汗一边抱怨：“这高温下再这么折腾几天，我非得中暑不可。” 　　 我提醒她：“注意点，现在太阳已经不那么毒了。你们之前没发现那些陌生者进入工厂的情况吗？” 　　 她摇了摇头：“有几个超市的员工说，28号早上6点后，他们看到工厂大门附近散落着一些小卡片，是那种卖银的广告。有几个流浪汉看到后很感兴趣，就跟着卡片进了车间。后来，附近的流浪汉也来了，他们在地上捡走了很多卡片。” 　　 我沉思着：“对于流浪汉来说，捡卡片不奇怪。但散落卡片的人就有问题了，他肯定是故意的。他知道那一带有很多流浪汉，如果看到便宜广告，肯定会捡起来。只要在大门到工厂内部车间的路上散落一些，那些人就会跟着来到现场。但他们都没发现尸体吗？” 　　 “发现了，报警的就是某位流浪汉，看来就是之前破坏了现场的其中之一，如果按照你刚才的分析推测，那这些流浪汉一开始是没有恶意的了，之前也不知道车间内会有尸体，他们都是被小卡片吸引了而已。” 　　 “也不能就这样排除掉流浪汉的作案嫌疑，对了，那种小卡片呢？”我问着，杜甜直接从一个物证袋里给我拿出了几张，我看了一下，这些卡片上的广告都不是来自一个地方的，估计这个散落卡片的人很高明，他肯定知道如果集中一个地方的话，我们能从卡片上留下的手机号码或者地址找到关于他的线索，但如果全部都不一样，找起来就极其麻烦了。 　　 我在思考的过程中，杜甜说道：“那我们还要继续走访吗？” 　　 “还剩下什么地方没去？” 　　 “都去过了。” 　　 我想了一下，按照“目击者或者案件关系人第一次询问的时候，一般只是给刑警们提供十分之一不到的信息量”的理论，我坚持道：“现在还有一段时间才晚上，我们在附近区域再进行一次走访吧。” 　　 我看杜甜本来是有点累了，但还是说道：“走吧，最多等下请你去喝糖水？” 　　 “哼，喝糖水怎么够？起码都要咖啡吧！” 　　 “你对咖啡那么有兴趣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那都是以前养成的习惯了，我知道你心中就只有你的谢絮儿小师妹吧，我这个御姐，你都不放在心里的！” 　　 “你可别乱说，我对谁都是一个态度，好了，咖啡就咖啡，给你送个蛋糕怎么样？HELLOCOFFEE的如何？” 　　 “哈很好，不过工作的事情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事了，我刚才逗你玩的。” 　　 我们聊着已经来到了最靠近工厂的一间超市，看到我们穿着警服，一个收银员就说道：“是这位女警官啊，之前你不是来过我们这里了吗？”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还有一些情况要询问一下，你们还没下班吧？” 　　 “24小时营业的了，不过我等下要转班了，你们有什么要咨询的话，尽快哦！” 　　 这个女收银员看起来还算礼貌，这一次我先开口：“之前流浪汉的事情你有说过吗？” 　　 “有啊，我是白班的，就今天早上6点之后吧，我就看到有几个流浪汉在那荒废工厂附近窃窃私语的，然后说着还嘿嘿的笑，我当时感觉这些人啊都很猥琐，不过大部分的流浪汉都没这样的条件吧，所以看到小卡片都会想到那种龌蹉的事情上，这也不奇怪了，他们是陆续走进才车间的，一开始也没多少人，但后来人数就越来越多了，这些家伙好像把附近溜达的流浪汉都全部叫了过来，这才导致工厂车间被破坏吧，我知道那边死了人，最近附近都在传的，太吓人了，具体是怎么回事啊？可以跟我说说吗？” 　　 这女生刚才肯定也问过杜甜类似的问题，但杜甜肯定不会透露，我咳嗽了一声道：“那你看到最初来到那里的流浪汉吗？模样你还记得不？” 　　 “忘记了，而且我这边距离很远啊，但外面的监控能看到，他的脸庞很脏啊。” 　　 “好吧。”提起监控，杜甜说道：“我已经复制了，让一个侦查员带回去了的，那个这位女孩，你还发现了什么好好想一下可以吗？你们这里离工厂很近，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什么线索的。” 　　 “我之前就回答了啊，想不到了的。” 　　 我用柔和的语气劝慰道：“再努力想想可以吗？拜托了啊！” 　　 “唉，见你这么热情，又长得好像那个什么啥，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地继续想吧。”女孩说着，我却看到杜甜的脸色好像有了几种颜色的变化…… 　　 我没有理会，注意力都在女孩的身上，她闭上眼睛，用力托着腮帮，手指头攥紧，看样子是真的在认真思考了，但实际上当时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这个女收银员再次开口的一刻就说道：“那个，我记起一些情况了，多亏你啊小帅哥，我之前都忘记了这件事了呢。” 　　 “什么事？你尽快说！”我耐心地说道，杜甜却有点无奈地站在我的身旁。 　　 那女孩这才跟我们娓娓道来：“在快要4点之前啊，开始是没有流浪汉接近这里的，就是那水泥厂前面啊，但那个时候我看到有个人影在到处撒东西，我本来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为那个人出现的时间很短，我擦擦眼睛看到他好像跟夜色融为一体了啊，现在是夏天，4点还是黑漆漆的，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你确定看到了有人在撒东西？”我问。 　　 “我说了啊，或许……” 　　 “那些小卡片一开始是没有的，看上面的新旧程度，是最近才出现的，还有它的分布情况很奇怪，是故意朝着案发现场分布的！”杜甜提醒道。 　　 女孩眼睛一瞪，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她激动道：“你们的意思是，凶手故意撒了那些卡片吸引了流浪汉？那我当时岂不是看到了……” 　　 “你还记得他的体貌特征吗？尽量想想。” 　　 “我啊，大概看到是个男的吧，然后身高比我高一点点，体重跟我差不多啊。” 　　 “那么瘦？”当时我其实挺疑惑的，接着又追问道：“你怎么确定他是男的？” 　　 “他脸上有胡子啊，后来还开了一辆铃木男装摩托车离开了。” 　　 这其实还不一定，谁告诉她有胡子开男装摩托就肯定是男的，当然我没有反驳，超市的门外有监控到时候得看看技术科的收获如何了。 　　 接着我和杜甜又走访了几个地方，都是一些便利店、精品店什么的，后来找到了一个会所，发现有警察来访，几个服务生就紧张了起来，杜甜主动地说道：“放心，我们还是之前的人，不是来扫黄的，来调查一件事。” 　　 “就是工厂里的案件吗？”一个男服务生询问道。 　　 “是的，你们最近有没有留意到那边有什么不对劲啊？”杜甜问。 　　 “我们平时都很忙的，都集中在会所中工作，很少走出去，不过阿珊就站在外面，她七点的时候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