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名瞎眼老者缓缓上前时，其余的乘客们皆是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我和宋婉茹依然站在队伍里面，因为先前周围的人向后退了，我们两个就被迫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此时，那名瞎眼老者就站在我左手的最前面。 　　 只见他拄着拐杖来到那头怪物的身边，下一刻便毫无征兆地扑通跪下，瞎眼猛的睁开，里面全是浑浊的眼白。 　　 在客车发白的大灯照射下，空气中的那股无声的寂静犹如藤蔓般蔓延。 　　 “天可怜见，求求各路神仙大能快显灵，吾等只是今晚途径这里，无意惊扰了您的安息，还请您能够原谅我们，待我们通过这里之后，我们会为您送上三头最新鲜的家畜作为祭品，还请您大人有大量，能够饶恕我们这一次……” 　　 在瞎眼老者猛的睁眼，嘴皮子快速翻动时，他随后又用我们听不懂的方言开始叽里咕噜起来。 　　 边说，还边双手举向前，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寂静的夜里，很快就回荡起老者绝望的咚咚磕头声，恰似半夜寺庙里面常能听到的那种敲击木鱼的声音。 　　 不知道怎的，我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我移开眼不打算再看的时候，一抹温热的柔软却忽的贴上了我的手臂。 　　 我垂眸看去，只见宋婉茹此刻正用双手紧紧地抱着我的手，双峰犹如磁铁紧实地吸着我的那条手臂。 　　 脸上顿时热意翻涌。 　　 不过我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用手去拍拍宋婉茹的肩，再用眼神示意她。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宋婉茹吓坏了，我一连拍了她好几下，她却始终没有反应。 　　 而且，她反而还贴得我越来越紧。 　　 在那两团柔软即将把我逼得神经险些崩坏时，我还是出声了： 　　 “婉茹，手。” 　　 很短的一句话，我的声音也不大，但是还是很快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我也知道在这种诡异的安静氛围中，若是有人在旁边偷偷摸摸说话，究竟会遇到什么样的一种景象。 　　 没错，就是我们现在遇到的这种结果。 　　 好在，在我出声提醒之后，宋婉茹顿时脸上一红，也是马上放开了我的手。 　　 此时，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们的身上。 　　 我们刚上车的时候是下午，车子走了这么久，不知不觉也接近黄昏。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这里天黑得这么快。 　　 所以等到我们此时下车时，周围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黑暗。 　　 而等此刻所有人都看向我和宋婉茹这边的时候，我顿时觉得周围的黑暗似乎化作了一滩水，悄无声息地涌入了这些人空洞的眼瞳之中。 　　 他们之前也是这样的一副表情吗？ 　　 还是…… 　　 我忽然觉得左眼又开始疼了起来。 　　 耳边隐隐传来某人急切的呼唤声。 　　 “吴生？吴生！吴生！” 　　 终于听清楚那道呼唤声时，我的左眼忽的不再疼了，意识也随之回归。 　　 此时宋婉茹急切的表情顿时映入我的眼帘，而周围那些看着我们的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正常的。 　　 一如我之前看到的那样老实、淳朴、憨厚。 　　 刚刚的只是错觉？ 　　 和一开始看到那名黑衣女子一样？ 　　 我起了一身大汗，而周围的乘客们都围了过来。 　　 他们都是附近几个镇子里的老实农民，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在此刻犹如脸谱般出奇的一致。 　　 “小兄弟，你没事吧？是不是坐太久了，感觉头晕什么的？要不你先回车上好好休息一下？这头东西，我们几个等会移走，然后车子就能走了。” 　　 在一名村民这么说的时候，我旁边的宋婉茹已经等不及地将手穿过我的咯吱窝，作势就要带我回去。 　　 我本来想要阻止她，但是此时那名瞎眼老者却忽的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他走路无声无息的，而且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刻他移动速度很快，快到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到了我们的面前。 　　 宋婉茹本来想带我回去车上休息，等会就能到火镇了。 　　 到了火镇之后，我们也许可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等会再接着坐车赶路，估计凌晨的时候就能到达目的地土镇。 　　 在老头悄无声息地忽然窜到我们面前，宋婉茹吓了一跳，险些松开托住我的那只手。 　　 而我此时也有些懵，在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瞎眼老头却忽的凑到了我的跟前。 　　 他苍老的面容犹如刀刻的伤痕一般，每一道皱纹都留下很深的痕迹，仿佛只要他松弛的肌肉稍微颤动，这些皱纹就能夹死几只苍蝇似的。 　　 在老头忽然凑到了我的鼻翼前时，一股浓重的腐朽气息也随之猛然钻进了我的鼻腔。 　　 这是人到了年老时，天人五衰就会出现的正常现象。 　　 容颜苍老，气味难闻，视力下降，牙齿掉落，手脚迟缓。 　　 先前的时候，我也见过不少老人，花婆婆就是其中一个。 　　 虽然花婆婆身上也有类似的老人味，但是却和面前的这名老人身上的完全不同。 　　 比起其他人的老人味，瞎眼老头身上的除了天人五衰时的正常气味外，隐约之中似乎还有些许腐臭味。 　　 我分辨不出来这种气味，但是老者下一秒却忽的张开他浑浊的大黄牙。 　　 一股无言的黑暗瞬间裹挟了我全身。 　　 老者的声音沙哑地响起，“你，你身上有恶鬼的诅咒！你怎么会还在这个世上活着？” 　　 老者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忽的惊恐地如此说道。 　　 说话间，他更是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吓得连滚带爬的。 　　 “喂，老头，你不要乱说话好吧？” 　　 知景舟和谢采薇都从人群后面走了上来，知景舟听到这里，更是一把按住了老头的肩膀。 　　 但是老头似是遭受了重大刺激一般，忙不迭地向后连滚带爬地跑去，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至此，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很疑惑，可没怎么放在心上。 　　 随后，我便被宋婉茹和知景舟他们带回到了车上。 　　 坐在车上，我注意到外面的那群村民正分别提着那头怪牛的四只蹄子，然后也走进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