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我握紧了兜里面那张护身符,推开车门探出头就往后看。 从后视镜里面的距离可以判断,那个奇怪的红衣小男孩应该就在车尾不远处。 可我在后视镜里面看得清清楚楚,把车门打开往后看,却看到后面空无一物。 那是夜色下路灯给地面增添的一抹亮光,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怎么了?” 徐应宏看我表情不自然,也慌忙解开安全带下车:“是不是看到什么东西了?” “看是看到了,但是一眨眼又不见了。” 都是同行,我没理由在徐应宏面前说谎。 我走到车后——也就是刚才从后视镜里面看见的,那个小男孩所站的位置。 周围的确是空无一物,而且这是富人小区门口,除了保安之外也没什么多余的人,景观也是奢华又简单,根本不存在藏人的地方。 但是地面上却有两个小小的脚印,能看到足弓和五根脚趾头。 黏糊糊的,像是黑色的胶水。 我看到了这一双脚印,却没有告诉徐应宏。 因为此时的徐应宏正害怕的左顾右盼:“咱们不会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吧?”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干这一行,见过的东西不少,也没少对付过,可就怕被脏东西给惦记上。 徐应宏镇尸的手段也比较单一,对这些东西有恐惧也属正常。 “没什么,也许是我没休息好,再加上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有点多,神经过敏了吧。” 我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徐应宏很明显不信,但他又没有证据,只好说:“行,就当是这个理由吧,上车,那位捞尸人还在等着咱呢。” “捞尸人?”我惊讶反问,“该不会就是昨天你说到的那个……” “没错,就是那个在远江入海口捞尸体的。” 徐应宏发动车子,边开车边给我介绍。 那位远江的捞尸人是个中年人,和我季叔差不多大,徐应宏喊他李叔。 听起来就像差一撇的事儿。 但他们两个人的职业可是天差地别,季叔是布衣天师一派,学到了三爷爷的部分手艺,但是这位捞尸人是实打实的从祖上一直传承到现在。 远江是横跨了好几个省市的大河,流经的地方多,掉进去的人自然也多。 虽然捞尸人基本上都有固定的一片区域,但也有相当多的捞尸人哪里都会捞。 但只有远江入海口这个地方,一直都是那位被徐应宏称之为李叔流派在捞。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技术好,就像是主角总是最后出场,最厉害的捞尸人也总是守在最后的位置。 因为这里是入海口,前面的那些捞尸人不敢捞的,如果不想就这么飘入大海的话,就必须在这个地方被捞起来。 当然,能力就等同于价值,而价值决定价格,那位捞尸人李叔能力最强,收费自然也最贵。 这一条江附近有不少老实人都眼馋李叔的收入,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接这入海口捞尸的活计。 不仅是因为入海口泥沙堆积容易搁浅,也不仅是因为远江的入海口有乱流。 最主要的是,这个地方飘来的尸体,全都是上游不敢捞或捞不起来的。 在上游捞尸的,要么命硬,要么手段硬,都可以混的风生水起。 可在这个地方,命和手段这两个,但凡有一个稍微软和点,那远江的入海口就只会多一具漂流入海的尸体。 “听你这么说,这位李叔好像很厉害。”我坐在副驾驶上听徐应宏说完才说。 “当然,这可是李叔他们那一派祖祖辈辈都在做的事,就连李叔乘的那条小木船,在入海口飘了二百多年都不带沉的。” 徐应宏得意洋洋,说这句话就好像是在描述他自己:“有多少捞尸人仗着时代进步,开着这样那样的船,甚至还要开游艇过去的,结果都葬在了入海口。” “就只有李叔那艘看起来随时都会散架的小木船到现在还在飘着,一点事都没出。” “所以说,虽然看起来现代科技增添了不少的便利,比如说是汽车游艇,但是在很多时候,还是老办法更有效果。” 我沉默的点头,只等徐应宏那一股洋洋得意的劲儿过去,我才开口说: “所以说,这一次连那位李叔都要让你帮忙,看起来摊上的事一定不小。” “这个……” 徐应宏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咳嗽两声,忽然兴奋地指着前面: “到了到了!前面就是李叔的家。”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徐应宏说这位李叔收费如何如何高,干的活如何如何利索? 我以为像这样的人怎么说也应该住个豪宅之类的—— 毕竟他又不需要像季叔一样,做个护村人守一方平安,有钱自然是要多享受。 可没想到来到之后,才发现这位李叔的家—— 不,甚至连家都不是。 那就是一个飘在江上,拴在岸边的船,而且看起来里面也不是很大,甚至还不如我之前在城里那个几百块钱一个月的出租屋大。 而在这个船旁边有一艘更小的船,小到和一些水景公园里四个人一起划的游船差不多,看起来不仅普通而且破旧。 这个应该就是徐应宏说的那个在江上飘了二百年的船吧。 “李叔,我来了!” 徐应宏把车停好,带着我前往江边。 “来的挺快的啊,徐应宏。” 在这夜色之下,我先看见的竟是一点火光。 是那位李叔手里夹的一根香烟。 然后我得以见到那位李叔的真容——头发并不多,但能看到身体很光滑,在月亮下反射着月光,想来应该是长久在水里游动的原因。 “小徐,这又是谁?”捞尸人李叔看了我一眼,用夹着香烟的手指朝我这边一指。 徐应宏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这是我朋友,我估计我搞不定,所以请他过来帮忙。” “原来是帮忙的。”李叔点点头,对我问道,“怎么这样盯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和我一位前辈一样,都爱抽烟。”我说。 “你说这个啊。” 李叔晃了晃手里的香烟:“干阴事干久了,有时候会忘了自己是个活人,总是会想点人间烟火。” “你看这,有烟有火的,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