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大家都看清楚禾婧的面容了,不过煤油灯也亮堂不到哪里去,只能说禾婧的五官和石春兰太相似,就像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 禾家人就没有怀疑禾婧的身份。 禾婧这个时候回来,大家都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没有一个人问。 气氛有些尴尬,没有人知道要怎么打破。 禾婧想开口解释回来的原因,但正要说话,大哥禾继军就开口了,“那个,亲妹子,我是你大哥,禾继军。” 接着,禾继军就介绍他的媳妇儿和孩子,“这是我媳妇儿,你大嫂,廖红梅。” “还有我的两个儿子,金宝和银宝。” 禾继军看着禾婧继续说,“今个儿你回来了,我们一家子都很高兴。” 廖红梅跟着笑了笑,说:“大的金宝七岁了,小的银宝五岁,哥哥在村里上着小学一年级,弟弟跟着去念学前班。” 禾继东挠了挠头,跟着说,“我是你二哥,禾继东。” “这是你二嫂,许招娣,我儿子,进军,我女儿,苗苗。” 许招娣点点头,“我家这俩是龙凤胎,比金宝小一岁,也在村里上小学,念着学前班。” 两个儿子都介绍完了,禾志强才开口,“你大哥是村里生产队的队长,你二哥在队里当保管员。” “你大嫂和二嫂跟我们都是生产队的队员。” 禾家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禾婧都清楚了,“爸妈,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们好,我是禾婧,今年十八,高中毕业,在云罗城有一份售货员的工作,但今天已经辞职了。” 售货员可是铁饭碗,一般人做不来,能做的都不会轻易辞职的。 禾婧这么说,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瞬间,禾家人都面面相觑。 石春兰认认真真地看了好一会儿禾婧,眼里都是心疼和怜惜,“回来了,以前的事儿就过去了,咱都不提。” 不等禾婧回答,石春兰继续说,“今晚你先将就着,明天我带你去镇上买生活用品。” 禾芳芳走了之后,石春兰是有想过亲女儿回来的,但半个月过去了,一直等不到她回来,石春兰也就死心了。 这会儿,禾婧回来了,石春兰又担心她会嫌弃家里的用品,只能让她将就着。 “妈,这里是我家,怎么就将就了呢?”禾婧听她这么说,眼睛红红的。 “婧婧说的对,都是一家人,不讲究这些。”一家之主禾志强再一次发话了。 “吃饭吃饭。”禾志强招呼所有人动筷子。 禾婧点点头,再去看餐桌上,和何家丰盛的饭菜不一样,禾家十口人,就只有两道菜,且都是素菜。 一道炒地瓜叶,一道水煮豆腐,看起来都没有什么油色,但四个孩子却是吃得欢快高兴。 禾婧垂下眼睑,思考起以后要怎么赚钱养家。 一顿饭,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地吃完了。 饭后,石春兰领着禾婧去禾芳芳的房间,又领着她去淋浴间,告诉她家里的东西都在哪里。 “家里现在人多,都住在一起,是有些拥挤的。”石春兰有些不好意思,她见过何建华的小汽车,猜得到禾婧以前过的是什么好生活。 现在家里的条件,石春兰是有些拿不出手,说不上来的。 禾婧却是一点儿都不介意,她挽着石春兰的手臂,轻声说,“妈,现在是拥挤,但等我赚钱了,就换大房子,我们一家继续乐呵呵地一起住。” 石春兰听她这么说,当即就愣住了。 好一会儿,石春兰别过脸,又悄悄地擦掉泪水,转移话题,“今天你坐了一天的车,也累了。” “等会儿你洗个热水澡,衣服放着,我来洗。” “明天我再带你去镇上买日用品。”石春兰不清楚禾婧为什么回来,也没有问为什么,她只知道亲女儿这一次回来了,以后都不会回去了。 “好。”禾婧温声答应下来了。 这一晚上,虫鸣狗吠,和寂静无声的城市相比,却是禾婧这么多年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可其他人却不是了。 廖红梅知道禾婧回来了,很是担心,等孩子们睡着后,忍不住问禾继军,“你这个妹子回来后,以后打算怎么办?” “芳芳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啊,能怎么办?”禾继军不明所以地回答,接着又说,“我觉得亲妹子还挺好的,很好相处。” 廖红梅抿了抿唇,没说话。 与此同时,许招娣也在跟自家男人聊,但不是说禾婧,而是在想孩子的问题。 “小姑子回来了,那房间肯定是她的。” “进军和苗苗也快七岁了,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跟着我们睡的。” 禾继东思索了一会儿,“再搭个房间?” “都搭房间了,怎么就不能我们分出去住?”许招娣没好气地回答。 禾继东沉默了,分家这个事儿,他还没想过。 毕竟禾志强和石春兰两人都在。 石春兰也睡不着,她看着窗外的月色,愁眉苦脸,“婧婧突然回来,是不是芳芳回去后,她受了什么委屈?” “我很在意,想问但又不敢问。”石春兰重重叹气。 禾志强沉默了一会儿后,问她:“春兰,芳芳和婧婧,你更在意谁?” 手心手背都是肉,石春兰是选不出来的,于是她沉默了。 禾志强继续说,“芳芳回去了,婧婧也回来了。” “你就当是十八年前的错误拨正了。” 石春兰拧眉想了想,轻叹一口,“是了,一切都回到原本的位置上了。” 她不该如此纠结的。 第二天,天光乍亮,廖红梅就起身了,出门就看到烟囱冒烟,琢磨着许招娣没理由早起的。 廖红梅带着怀疑进去,见禾婧在灶台里烧火,顿时就愣住了,继而脱口而出,“这么早就起来了?” “你能习惯吗?” 禾婧闻声转头看去,微笑着回答,“大嫂,早上好啊。” 接着,禾婧添了最后一把柴火后,擦掉额际上的汗水,摇摇头说,“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而且我以前也差不多这个时候起来。”禾婧说的是上一世,她要早早地起来做饭伺候公婆,伺候那个老男人,以及他的孩子。 要是稍有一点儿让那家人不顺心,禾婧就会迎来恶毒的打骂。 那些年来,禾婧都被迫接受和习惯了。 廖红梅不清楚,她只是好奇地看了一下,又去看灶台,干干净净,倒是没想象中的杂乱,对禾婧的印象也稍微好一点了。 不过,廖红梅还是有些不放心,揭开了锅盖,看了一眼稀稠适度的白粥,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廖红梅啥也不怕,就怕禾婧不懂事儿,煮了一大煲稠粥,那她就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