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lina今天不会上场,参与过的人们只要不是自己觉得优秀的乐团,看过节目表便不会买票进场,而因为选拔赛,将原来爆满的驻场乐团班次调动,因此今晚的观众只有平常的一半。 换Ganma上场了,器材都搬运妥当,气氛相当平淡。 灯光暗了,随着第一下击鼓声,从幕后投射出青色、蓝色、紫色的光束,谜样的电子节拍让光束配合着节奏慢慢的在全场每一个地方变幻,有一种诡谲却又放松心情的氛围,五分钟过去了,迷幻的电子乐有点长,不禁让原本没有期待的人们好奇,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歌曲?于是频频看向舞台。 当大家快要没有耐性的时候,乐团才开始演奏出强烈又奔放的前奏。 这是什么歌?好熟悉,却又想不出,众人不禁被这摇滚乐团弄得烦躁又心痒。 终于,一束强光打在主唱季晓橙身上。 “……让青春烈火燃烧永恒,让生命闪电划过天边,用所有热情换回时间,让年轻的梦没有终点,让青春烈火燃烧永恒,让生命闪电划过天边,向浩瀚星空许下诺言,让年轻的心永不改变……”(作词:陈乐融) 观众尖声大叫。那是九O年代的青春国歌:烈火青春。 她直接从副歌开始唱,反反覆覆只唱这一段。 观众一起挥手,高声唱和。 季晓橙十分投入且狂放,情绪愈来愈激动,拚命甩动俏丽的短发。 乐团不断的狂奏,仿佛这是不会完结的高潮。 七分钟过去了,乐团终于停止奔放的弹奏,只剩下鼓棒敲击着鼓边,季晓橙站在舞台中央,双手高举,跟着鼓棒拍击,她不唱了,让观众唱下去。 鼓棒停止敲击,观众的唱和也停了,忽然安静下来,季晓橙微笑的环顾四周。 这时,所有的人才看清楚女主唱把蒙面侠的眼罩直接画在脸上,还洒了亮粉,拿着麦克风的右手食指戴着一颗很大的塑胶钻戒,闪闪夺目。 “为了奖励大家唱得很好,我们带来家乡竹东的橘子送给大家。抢不到的人,等一下结束后要把票投给我们,让我们还有机会出场,这样大家下次才有橘子可拿。”季晓橙说。 蓝家三兄弟搬出一箱黄黄绿绿的特大颗橘子,一颗颗的丢出去。 这个小小的幽默,还有意外的礼物,让观众都笑了,纷纷伸出手去抢橘子。 “刚才看到一个人气乐团的女主唱化了超有气势的烟熏妆,我觉得自己逊掉了,所以直接把眼睛蒙起来……好看吗?”季晓橙笑问。 “好帅!” 观众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都笑了起来。 “接下来这首歌我要献给我的偶像Swell,这首歌如果在别的地方唱,可能会有版权上的问题,但是脚踩着他的地盘,应该就很安全,顶多是唱得太烂,还没结束就被他断电,赶出去而已。” 季晓橙把电吉他背在身上,随手刷了两下,便弹起狂急又诡异的章曲,有时只是重复猛拉单音,连续好几阶,让人喘不过气,完全不按章法的旋律让人觉得这些很不规矩的音符好像把整个灵魂都附了上去,令人怦然。 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阳光爽朗又大方的女主唱,弹起电吉他时,竟然有着魔般的张力,而且具有强大的力量。 “根本是把Swell学了个百分百。”黑泽野看着液晶电视,凉叹出声。 她独奏一会儿后,乐团的摇滚伴奏紧接着加入。 “蓝钻似的画布长满了一朵朵花原来都是星星,万年的挂在天上永不凋零可有其中一颗是我们死去的爱情,我写的诗原本充满了甜蜜蜜谁知到最后总是变成了抑郁,是否失去最后那次的你,我这个最大量生产Poesy's,Style的头衔就没有出息……” 站在二楼VIP包厢的柳浪凝视着舞台,第一次看完一支乐团的整场表演。 “这是“流浪的天使”贝斯手Swell在美国出过的一张吉他独奏其中第八首曲“VanGogh”,没有歌词,Swell是不唱歌的,我在这五年内苦等不到他重现江湖,渴望难耐之下,只好将他三张专辑里的每一首吉他独奏,依着曲目的意思,配上了我自己写的词……”季晓橙说。 观众都安静下来,不可思议的仰望着她。 九十分钟后,表演结束,安可声此起彼落。 但是他们习惯准时结束表演,将场地让给下一个使用者,而且这次他们是抱持着被邀约来玩玩的心态,也没有准备安可曲,只得恭敬的鞠躬,回到后台。 原本守在电视前的黑泽野,紧跟着来到后台,看见季晓橙等人嘻嘻哈哈的喝啤酒,不禁心想,她真的很崇拜Swell。 “K!是K耶!” 蓝家三兄弟立刻冲了上去。 季晓橙一回头,看见入口处伫立一道顺长的人影,由于背光,看不清楚他是什么模样,尽管如此模糊,她的心跳却忽然加速,然后在意识到那是柳浪的下一秒,变得着慌又不明,所以,揪着心看着那道人影。 奇怪,为什么看到他,她会突然心悸? 是因为利用他的曲子填词,所以心虚吗?是因为他看过她只穿着内衣裤?还是因为他们两人刚才在门口为了他赛车而大吵一架,有点尴尬? “干得好啊!”柳浪倚在墙边,慵懒一笑。 “什么意思?好可怕的语气……”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柳浪慢慢的走近,在她紧张得差点窒息之前,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里。 他们来到附近夜市的海产摊,季晓橙和蓝家三兄弟饿了一整天,又卖力的演出,快要饿死了。 黑泽野很想问季晓橙,送橘子、蒙面侠、迷幻乐、不断重复副歌的灵感是怎么来的?她就像是个天生的Live表演者,擅长制造舞台效果。但崇拜着黑泽野的蓝家三兄弟一直缠着他,让他抽不开身。 柳浪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直接画在脸上的那块面罩,原本剥着虾壳大吃特吃的季晓橙也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当她不得不转头面对他时,他的目光从面罩移到了她油腻腻的嘴,表情变得有点深沉,又隐含着说不出的疑惑。 “你们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啊……”柳浪神秘的说。 “什么意思?”她问。 “不管是赛车之后你对我叫嚣,还是第一次登台演出。” 季晓橙的脸颊泛红,“你本来就不应该那样赛车!” “一般受欢迎的两男一女乐团,焦点都是美丽的女主唱,尤其Doll兼具了才华、美貌和嗓音,女孩子都是模仿她,为什么你要学我弹电吉他和贝斯呢?” “因为我喜欢只要把乐器背在身上就像是邪魔附体的你!跟随你,学了贝斯之后,我才知道那是一种多么单调的乐器,但你可以发挥得如此张狂,给了它好多感情,每次看你弹着贝斯,专注却又带着忧伤的眼神,仿佛你从来不会爱人,那种样子……让我觉得好悲伤,却又吸引人。”她的神情有着淡淡的迷恋。 柳浪一怔,旁人眼中的他是这样吗?即使跟Doll热恋,看起来也一样? “你是怎么想到那种舞台效果的?你好像很擅长小动作?”他问。 “我以前看着你们的Live影带,很羡慕,好想有一天跟你们一样,所以我就时常妄想如果有一天我可以站上舞台的话,我要设计什么……”她如愿以偿的叹了口气,笑道:“托你的福,我不但站在你的PuB里,还实现了这个梦想。” 她的心里、眼里、思想里、音乐里满满的都是属于他们三个的一切,柳浪望着她,从来没有被一个乐迷如此深爱过,突然之间很想伸出手,轻抚她的脸,安慰她苦候多年还是等不到他们,只好饥渴的用他的曲子来填词的心情。 “可以把整首“VanGogh”唱给我听吗?”柳浪强忍住伸手这个念头。她差点被虾肉噎到,“现在?” “既然这么有缘……” “有缘也不是现在吧?在这种气氛下?”她张望闹烘烘的四周。“不然这种气氛适合干什么呢?” “都是在划拳啊、吵架啊、押手霸啊……” “那我们划拳,输了你要唱。”柳浪很坚持。“这……”真没想到他的逻辑这么怪,季晓橙先是一怔,而后血液里那不服输的因子又冒了上来,豪气的说:“好!划就划!” “你会什么?数字拳?海带拳?” “台湾拳就好。”柳浪失笑,“女孩子划台湾拳?” “不行吗?高梁都喝了,还有什么不行做?”她抓起一瓶高梁,咕噜咕噜的灌进喉咙。 “好好好,我知道了,快划拳吧!”他赶紧阻止她,受不了她冲动的毛病,并用热毛巾帮她擦手,他可不想跟一只油腻腻的手划拳。 没想到一个这么自我主义的男人竟然愿意帮她擦手……季晓橙偷偷望着他微低着头,那四十五度神秘又迷人的角度,不由得芳心一阵悸动。被一个男人隔着湿毛巾摩触自己的手的感觉,好奇特喔,她的脸都热了。 当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吧?她忽然这么想。 “在想什么?”柳浪头也没抬,竟然感受得到。 “嗄?哪有?”她连忙把手缩同来。 “我只是不想跟一只脏兮兮的手划拳而已,不要想太多。”他的态度依旧冷淡。 “我知道啦!”她有些生气。柳浪觉得她好有趣,动不动就摆脸色,不知道在气什么。 “来划拳吧!” “好。”季晓橙附和。于是,他们开始划台湾拳。 尽管她杀气腾腾,大声呐喊,但还是输了,当下抓起酒瓶,咕噜咕噜的灌下半瓶高梁。 “喂,没有叫你喝酒,是叫你唱“VanGogh”……”柳浪抢下她手中的酒瓶。 “喔!是吗?”她的脑袋空白一秒,“对喔,不是要喝酒。” “你应该是自己爱喝吧?”他第一次看到这种女生。 “哎呀!再来,再来!”她不服气,又跟他猜拳。 “……咳?怎么又这样?”这次比上前还要快输,她气得抓起酒瓶,把剩下的半瓶酒喝光。柳浪这次根本来不及抢下酒瓶,“不要再喝了,我们不是要喝酒。” “不喝酒还划什么鬼酒拳啊?”她瞪着他。 “你好像有点醉了……” “我是油罗村之光、也是季武雄的女儿,每天都要跟他喝两杯,怎么可能会醉啊?”季晓橙像是怪罪他太瞧不起人,拍了下桌子。“再来!” “好,但是你不要再喝了。”柳浪提醒。 说了跟没说一样,他们继续猜拳,频频猜输的季晓橙总是气急败坏的猛喝酒,最后柳浪不玩了,她该唱歌了,季晓橙大叫扫兴,哪知黑泽野等很久,因为日本没有划酒拳这种东西,她便兴高采烈的教他,就这么划起酒拳,两个人还平手。 他们喝的酒一样多,只是季晓橙在那之前已喝了很多。 “好了,不准玩了。”柳浪把他们拉开,指挥黑泽野,“去付帐!”醉醺醺的黑泽野应了一声,歪歪斜斜的走去买单,然后才想起来,为什么是他付帐?最后是蓝二郎扶着黑泽野,柳浪背着季晓橙,一行人离开了海产摊。 蓝子汉还在想着酒驾会被抓,要跟季晓橙一起去住旅馆,柳浪却怎么样都不准他们跟季晓橙一起住,纵然知道他们跟她从小玩到大,完全没有男女之心,也坚持不准。 “不如我们跟K一起睡在PuB里。”蓝仁味提议。听起来好像最公开、最安全的方式,但柳浪还是不愿答应。 “难道要把柑仔丢给Swell大哥吗?”蓝子汉想不出办法,只好这么说。 嗯?柳浪还是觉得不妥,但面对蓝家三兄弟仿佛找到新大陆的眼神,也只好…… 全身酸痛,头部好像有千军万马在奔跑,季晓橙翻了个身,完全不想醒过来,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 喝!这下她完全清醒了。一个男人……她慢慢伸出颤抖的手,拨开覆在那男人脸上的长发,看见他的脸庞。 原来是柳浪?!她差点叫了出来。 他的轮廓微深、五官立体…… 季晓橙做过调查,没有人见过柳浪长什么样子,他不是被长发盖住脸,就是戴着复古大墨镜,而且大家没事也不会盯着他……谁敢?但她竟然可以第二次见到他的全貌,第一次是在猪圈时她帮他东起马尾巴。 忽然,柳浪的眼睛张开了,直勾勾的盯着她。 “呃……”她被他吓到,尴尬的坐起身。 “我什么都没有做喔。”他拨了拨那一头瀑布似的黑发。 “我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你喝醉了,说想跟我上床,所以我就带你来到这里。” “骗人!”季晓橙双眼圆睁。 “是真的……”他勾起她的下巴。原本想要玩玩她,不知怎地,竟然真的想吻她,于是他的唇慢慢靠近她。因为宿醉,季晓橙不但全身酸痛沉重,脑子还乱烘烘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柳浪,她明知道自己离危险愈来愈近,却不知怎么逃脱……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不能还是不想吧! 突然,隔壁响起鞭炮声,吓了他们一跳,也倏地恢复清醒。 柳浪走到窗前,拉开帘子,原来已经早上了,他从来不曾安安稳稳的一觉睡到天明,都是半梦半醉,从别的女人家或是旅馆,趁着天未亮,浑浑噩噩的回家,再蒙头大睡。 “就算我喝醉了,蓝子汉他们也应该带我走才是啊!”季晓橙整理衣衫。 “三男一女睡在一起,像什么话?”放荡的柳浪忽然计较起来。 “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 “一样!男人是男人,女人还是女人。” “那跟你睡同一张床,就会比较安全吗?”她实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至少你到现在都还没少了什么。” “要去医院验过才知道。”季晓橙低头检视着自己。 “季晓橙……”柳浪难得也有被人惹火的时候。她抬头,露出大大的笑容,“哈哈……开个玩笑又不会怎样。” 这个女生怎么这样?他还真是拿她无可奈何。 “他们三个呢?” “跟K一起睡在“告诉你”” “那我要去找他们了。”她说走就走。 “等等,你踏入我的圣地,不需要付出一些什么吗?想要白住啊?我的圣地不是任何女人都可以进来的,依照规定,必须奉献。”柳浪阴森森的说。 嗄?付出?奉献?季晓橙回头,防备的紧盯着他。 “上司微焦带脆,但不要太硬,我希望是脆中带软,咖啡请用九十度的温度冲泡,鸡块要跟土司一样炸得外脆内嫩。对了,熏鸡三明治不要加美乃滋,但是培根堡要加多一点,这样口味才搭,熏鸡不加蛋,培根堡要加……”柳浪倚在厨房的墙边,闲闲的吩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季晓橙呼了口气,暗暗咒骂,这个只会出张嘴巴的家伙!这里是废车工厂第二厂的二楼,难怪看起来空间那么大,又没有隔间,下面就是“告诉你”PuB了,缺什么食材,走楼梯下去,到PUB后方厨房的冰箱拿就可以。当然,爬上爬下是她要做的事。 她拿了两罐鲜乳上来。却不小心被绊倒,吃痛的揉了揉膝盖,才发现绊倒她的是名为“女警的惩罚”的光碟,再仔细一看,地上散落了好几张片名暖昧的光碟。 “不要把我的地板弄乱。” “本来就很乱了……”她打算把光碟丢进垃圾桶。 “啊!幸子!”柳浪上前,把光碟抢回来。 “竟然叫那么亲热……” “我还不是叫你柑仔?” “为什么你叫起来像是在菜市场卖橘子?” “大家都这么叫你。”这时,季晓橙看到角落摆了一把签了个“s”的银蓝色吉他,胸口一热,喜极而泣的摸了摸。 “我知道!每次演唱会,你都会带这把!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可以亲眼目睹这把吉他,你在接受访问时说过,这是你送给自己的十八岁礼物,也是你的第一把吉他。” 柳浪怔怔的看着她,她对他的了解,总是让他的心口汹涌,好久没有被一个人这么重视过、着想过,每个人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可是对于他的一切,她却像是如数家珍,想必好几年前,他们互相不认识,他是高高在上的巨星,而电视机前的她跟着他一起开心,跟着他一起低潮。一想到这里,他内心最坚硬的一块地方,似乎被她敲得铿锵作响。 自从认识Swell本人后,他还没有弹过一次吉他……她将眼光移向他,他的侧影总是冷漠、哀伤,Doll出事后,中断乐团的这五年,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成为人们口中那个消沉糜烂的吉他手呢? 季晓橙在厨房大动锅铲,烤箱、微波炉、咖啡机全都用上了。很快的,她完成满满一桌的元气早餐,还多做了草莓酥塔和一大盆的凯萨沙拉。 柳浪坐下,竟然有一种没有什么比现在还真实的感觉,这种心情是他收到来自世界各地的唱片版税、业余赛车动辄上亿的抽成都比不上的。 当然,他可以用版税和赌金买几栋豪宅、天天花千元吃更丰富的早餐,但是这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随便窝在废车工厂里就能打发日子,在还没开始经营“告诉你”PuB之前,更是和卫可仲狼狈为奸,到处占人便宜,只有五煞才知道不要说柳爷爷本身的企业家产了,光是柳浪靠自己无为而治的生活就年收上亿,只是他从来不愿旁人知道这种事,这并不重要。 “看你表现不错,我决定好心的告诉你一件事。”柳浪露出感恩的微笑。 “什么事?什么事?”季晓橙一脸期待,是要直接帮她出唱片吗? “你脸上的眼罩还没洗掉。” 她怔了一下,才“啊”的大叫,昨夜在PuB演唱的黑色眼罩,难道还留在她脸上? 她冲进浴室,看见经过了一夜的汗水、烂醉后,眼罩还残留在脸上,亮粉也黏得整张脸都是。 难道从柳浪在床上睁开眼,第一眼看到她,就是这副德行?而她还以这副愚蠢的模样为他做早餐?柳浪竟然可以平静的跟她有问有答? 天哪!她暗骂自己愚蠢,也气柳浪这家伙真是比她想像的还坏,故意看她出糗却不说,他很高兴吗?他的个性真的超级差劲,非常喜欢发明很不好玩的游戏,一股而言都没什么目标性,只要无聊就会发动攻击,黑泽野说得对!她洗过脸后,在他的对面坐下。 “有告诉你总比都没告诉你好吧?”柳浪边享用早餐边不以为意的说。 “是啊!所以你的PuB名称取得还真好。”他看她脸上还有一些地方没洗干净,起身去厨房拿碗,倒了一点橄榄油,再到浴室挤了几下洗面乳,用手指搅和几分钟,端着碗回到她身边,扳转她的脸面对自己,随手从床头抽了一条发圈圈住她的刘海,叫她闭上眼睛,他将混合物涂抹在她脸上。 “你在……帮我卸妆吗?”她实在受宠若惊。 “橄榄油和乳化剂以九比一的比例混合,可以凑和着用。” “你怎么会?”她心想,他怎么看都是一个自我主义的大男人啊!她又用暖昧的语气嘻嘻笑道:“该不会是那种会帮女朋友卸妆、你依我依的男人吧?”柳浪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拍了下她的额头,发出清脆的声响。 季晓橙有点不安的享受着他油滑的指尖在她肌肤上画圈圈,还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这种感觉好亲密也好甜蜜,当他的女朋友应该很幸福吧?她不禁再次想像,想得心有点痛,如果可以是她就好了。 “以前我在Live登台时,也常彩绘脸庞。”柳浪继续帮她涂抹混合物。 “喔,对了,你以前也常表演……” “不要感叹好吗?我是中断演出,不是不红了,OK?” “我知道啦!”季晓橙闭上眼睛,沉思一下,小小声的问:“Swell,你会怀念以前的日子吗?”他因为她的问题而停顿动作,旋即又继续。 “Swell,如果我被PuB观众票选还能有下一次演唱的机会,你带我去看Doll好吗?我好想念她,就跟我一直在期待你们还能再聚首一样,没有人可以取代你们……”她的嗓音低回又天真,请求道。柳浪冷着一张脸,“她不可能会好的。” “为什么?” “她很不稳定……” “她为什么会寻死呢?到底有什么事让她非得寻死不可?” 他看着油光残妆满面的她,冷冷的说:“去洗脸吧!”她只好起身,走进浴室,用清水冲洗脸庞。 难道是有人把D0ll害成这样的吗?为什么那人狠得下心? 关上水龙头,擦干了脸,季晓橙走出浴室,重新坐到他身边,笑道:“如果真的有办法救Doll,你早就去做了,根本不需要我来担心。” “是吗?”柳浪不置可否。 “我们先吃完早餐吧!”她微微一笑。 不管是高兴、生气、悲伤,季晓橙的表情永远是大刺刺的写在脸上,从来不暧味,也没有故作坚强,柳浪不由得心头一紧,她是个从来不需要去猜测的女孩,不需要为她担什么心,干净到他似乎很渴望她能将他的重重心事化繁为简,而他的一切她都是那么了解、概括承受,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是不是会很快乐呢? 她将热鲜乳倒进两只蓝色透明杯,一杯递到他的面前,“我猜你的生活不是咖啡就是酒,喝杯热牛奶均衡一下吧!”他不客气的吃吃喝喝,嘴巴没一刻停下,看来很享受这顿早餐。 季晓橙看着他鼓起的腮帮子,也感到快慰。她喜欢看柳浪吃东西,尤其是她做的,因为他总是对食物流露出沉迷的表情,第一次在早餐店见面时,她就注意到了,否则才不会买他的帐,依约做出他刻意刁难的早餐。 她喜欢他的识货,心生感动。 嗯?吃到酥塔上的草莓,柳浪的神情微微一动。 “怎么了?酸的吗?”她立刻察觉,捏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嚼了两下,松了口气,“还好啊。” 他见她那么关心自己的每一次皱眉,她纯净的双瞳不解的望着他,刚被热牛奶冲刷过的身体还在发热,不由得兴起一股冲动,起身吻住茶几那头的她,吻她那只要生气就不顾后果、十分冲动的小嘴,将她的唇瓣全都吸吮在他不知征战过多少女郎却从来没感觉到温度的舌腔里,他原是想浅尝,却不知怎地,不由自主的深入,她的小口仿若因为唱过很多他做的曲子,竟然变得与他如此融合,还如此绵密而熟悉,一点也不需要适应。 季晓橙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心脏,像被看不见的火燃烧,呆在那儿,任由他没礼貌的亲吻着。她从没接过吻,心想,原来这就是Kiss?而且他还用那火辣辣的舌头,勾走她嘴里的草莓。 这……世界还继续存在吗?地球还在继续运转吗? 为什么此刻她的全部只有这个男人? 直到她怀疑自己会不会窒息的前一秒,柳浪才稍稍离开她。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努力粉饰自己那股莫名的、压抑不下来的躁动。静默了一会儿,季晓橙终究藏不住任何反应,“为什么你要吻我?” 为什么?吻一个人有什么理由吗?哪个女人被吻了以后还这么扫兴的追问?没有一个上道的女人会这么不识相的追问,因为问柳浪这种问题,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她看着他,第一个抱她、第一个看她半裸体、第一个吻她的男人,好像在等他给个答案,她才算对得起自己。 偏偏面对干净直爽得像小太阳的季晓橙,柳浪就是做不出让她自取其辱的事,就像他前一阵子原本想要恐吓她不准把小真的遗愿说出去,结果看到那只西藏獒犬,立刻把话吞下去。很久以后,他才艰难的开口,“因为……” “嗯……怎样?”她故作镇定的问,洗耳恭听。 “我觉得你吃的那颗草莓,好像比较好吃……我想知道是不是这样……”柳浪终于挤出答案。 嗄?季晓橙傻眼,她以为依他恶名昭彰的个性,应该会说“我绝不是因为爱上你而吻你,别想太多喔”,或是“这只是萍水相逢,大家高兴就好,何必问这么多呢”,如果他这么说的话,她还会有心理准备。 可是,怎么会是这种答案?就算要撇清关系,这种说法也太蹩脚了吧?” 砰!她的双手大力拍桌,站起身,“我要走了。”然后一脚踩在“女警的惩罚”那片光碟上,打开门就走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