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 　　 王嬷嬷低头说出一人名字，沈棠安闻言眯起双眸。 　　 就是她说母亲睡的正熟，不让旁人打扰的？ 　　 “她是夫人出府时，在街上遇到卖身葬母的，夫人向来心软，本想给她几两银子打发她。谁知突然来了几个男子，要将她抓去青楼卖了，她一直向夫人求救，夫人央不住便带回了侯府。 　　 老奴一开始也是可怜她的，如今细细想来怎么都不对，更何况她今早儿还骗老奴。” 　　 “京都皇城，天子脚下，竟还会发生这种欺男霸女之事，还偏偏这么巧让母亲遇上了。” 　　 沈棠安冷哼出声，她怕不是郑氏安排的。 　　 书中未曾提过给母亲下毒之人是谁，只说母亲一日日病情加重，直到慢慢死去。 　　 自己临死时，沈清菀为了刺激她，才告诉她母亲是被郑氏毒死的，且死前承受着巨大的疼痛，而自己则被郑氏忽悠去山上为她求平安福去了，就连她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如今看来真是讽刺，亲生母亲被毒害而死，她还未杀母仇人虔心求平安福。 　　 老天若是知道她如此不孝不义，也想一道雷劈死她吧？ 　　 沈清菀母女当真心如蛇蝎！ 　　 “她平日里隐藏极好，未曾见过她做出格之事，手脚麻利心思敏捷，半年前被提到夫人跟前侍候，也是从那个时候，夫人的身体才慢慢虚弱起来。” 　　 王嬷嬷又补充一些细节，越说越觉得自己蠢。 　　 跟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最后竟被一个小丫头戏耍，若不是有大小姐，她就算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她有备而来，嬷嬷你也不必自责。” 　　 沈棠安声音冰冷，面无表情盯着母亲苍白没有丝毫血丝的脸。 　　 这笔账，她会慢慢与郑氏母女清算！ 　　 床榻上的人，忽然皱起了眉头，眼皮动了动，随后才慢慢睁开。 　　 入目便见一张熟悉的脸，夹杂着惊喜与担心。 　　 心中不由愣了愣，女儿竟在关心她，她有多久明天这般好好看看她了。 　　 抬手想要去摸女儿的脸，刚到半空便被人大力握住。 　　 沈棠安又惊又喜。 　　 “母亲，你醒了！” 　　 母亲这么快就醒了，毒血也不必放了，一手握住母亲的手，一手将银针拔出。 　　 王嬷嬷连忙将放了不少毒血的脸盆藏到一旁，生怕夫人看到害怕。 　　 “安安，你怎么在这里？” 　　 林氏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这么温顺又关心她的女儿，像是做梦一样。 　　 若是梦她希望能慢一点醒来，她喜欢这个安安，却也怕她的安安没了母亲。 　　 “母亲，你都昏过去了。” 　　 沈棠安见她眼神慈爱，握住她的手又紧了紧，小脸在她掌心轻蹭，遮挡住眼角酸涩。 　　 她对自己医术一向自信，却在刚才害怕救不毁母亲。 　　 原来她以前之所以那么冷静自持，是因为没有在乎之人，有在乎的人后，冷硬如她也会慌张一瞬。 　　 “是吗？” 　　 林氏愣了一下，继而竟是高兴，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她的安安真切存在且关心着她，全然不在意自己为何会昏过去。 　　 偏过头便见王嬷嬷跪在地上，撅眉疑惑道。 　　 “你跪着做什么？” 　　 “夫人，老奴有罪！” 　　 王嬷嬷伏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将一切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她，暂且未提大小姐会医术这件事。 　　 “什么？她当真胆大包天至此？” 　　 林氏脸色沉沉，她素来心软，却也不是任人欺辱的主。 　　 以前在尚书府，她是家中最后的一个，父母疼爱，兄弟姐妹爱护，性子自然而然比起旁人娇纵些。 　　 只是，父亲治家严谨，从不许他们做越矩之事，但她骨子里的娇贵却是从未变过。 　　 否则嫁入侯府后，若真遵从三从四德，怎会一言不合便与沈纪元争吵。 　　 她可以心软收留春红，但她若背叛自己，也绝不会手软，她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 　　 “母亲，您若信得过女儿，此事交于女儿处理便好，你身体不适，好好修养便是。” 　　 沈棠安握住她的手软语宽慰，这些烦心事不必劳烦母亲，她一个人便能处理。 　　 “你？” 　　 林氏没想到她会揽下此事，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虽说能感觉到女儿有些变了，但管家持重一事，她以前从未尝试过，教她也不愿意学，当真能处理好吗？ 　　 “夫人，大小姐说得是，您好好修养身体为重，老奴会从旁协助大小姐的。” 　　 王嬷嬷打眼一看，便知自家夫人在想什么。 　　 若是以前，她定是与夫人一样，怀疑大小姐能否胜任，可从今日便不同了。 　　 大小姐发现夫人房中不对劲后，干脆利落叫人破门，又让人围住碧云院，再展现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将夫人从昏睡中救醒。 　　 这一桩桩一件件，不仅要运筹帷幄，还要当机立断判断当下局势，如此雷令风行真如夫人年轻时一样，她相信大小姐一定能处理好此事。 　　 “好，若是应付不来，便告诉母亲。” 　　 见王嬷嬷这般肯定，林氏不再阻拦，王嬷嬷是她身边老人，有她从旁协助，理应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多谢母亲信任。” 　　 沈棠安笑着应下，替她盖好被子，不放心叮嘱。 　　 “母亲，你且好好歇着，只当从未醒过。一会我身边的丫鬟来给您送药，您务必喝完。” 　　 “这些事母亲都知道，何须你来操心。” 　　 林氏有些古怪的看她一眼，以前都是她苦口婆心，何时两人角色对调了？ 　　 怎么一日未见女儿，变化这么大？ 　　 王摸摸看到两人相处融洽，忍不住的低头笑了笑，夫人总算熬到这一日了，大小姐越发懂事了。 　　 沈棠安没有再多说什么，弯起眸子笑的明媚。 　　 曾几何时，母亲的唠叨与她而言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来到院外，就见云珠带着人，正压着一人闹哄哄的往这边来。 　　 “再跑我就命人打断你的腿！” 　　 云珠指着那人，竖眉教训。 　　 看到她们出来，立刻将人压到她面前，行了一礼道。 　　 “大小姐，这婢子想从北边的狗洞跑，被奴婢抓住了。” 　　 “做的好！” 　　 沈棠安点点头，看向那被压的人。 　　 “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