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张大哥。”春晓想着昨天的一通事情，倒没什么讨厌情绪，更像几个朋友间的聚会玩笑，如今看到张钧也是如此，只是无法喊出大哥这样的话，不过一句张大哥倒是可以。 　　 张钧十分享受，倒也不逼春晓，他长得高，看到徐云起他们将要离开，带着春晓一起向前去，还有一段距离便高声喊着：“二弟！” 　　 徐云起身子一僵，显然和春晓的惊讶不同，他到底在外行商，酒量不错，昨晚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尽管徐云起宁愿自己根本想不起来。 　　 可春晓也在一旁，想来张钧已然告诉他所有事情，现在他不认有损形象，徐云起看着自家伙计好奇神色到底咬牙应下：“张大哥。” 　　 “诶。”张钧声音响亮，得意彰显。 　　 春晓上前说了几句，几人才重回快乐。春晓准备前往永兴，谁料张钧也去。 　　 张钧笑道：“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怎么不见一眼传说中的长安。” 　　 春晓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她也不是永兴的主人，路上有人作伴倒也不错，况且张钧这家伙是真大方，春晓路上已经蹭了不少便宜，如今还有些上瘾。 　　 和徐云起分开后，春晓的条件反倒好了一些，因为张钧这个有钱人早在阳平就买了一辆马车，若不是想着带人麻烦，他还想着买两个人伺候他，如今商队离开，再没人帮他驾车，他只好自己上手。 　　 春晓到底收了不少东西，何况车也是张钧的，她一个人坐着享福好像不太好，张钧倒是没拒绝，直到春晓驾车模样被她看见。 　　 春晓哪里是不会驾车，分明是一点也不会，春晓讪笑：“家中不曾有过马车。” 　　 寻常人家哪里买得起马匹，春晓也不担心穿帮，她现在的人设是个穷家子弟，学了几年书，没什么天赋就出来混口饭吃。 　　 张钧接过马鞭，不曾贬低春晓：“无碍，我来便是。”他左手轻挥马鞭抽向空中，发出啸声，右手握住缰绳，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刚刚在春晓手中一点也不动作的马匹，现在十分听话，缓缓向前，后来渐入佳境，不需要张钧过多照看，只需要看着方向，及时转弯就好。 　　 张钧也空出功夫注意沉默的春晓。方才春晓说完自己家中没马车，还嘟囔了几句自己无能，做什么都没成绩的废话后便陷入沉默。 　　 张钧看着新认的义弟，有些担心。 　　 “逢安，昨夜忘记问了，你可有什么志向？”若是有可能，他说不定能帮上忙。 　　 徐云起和春晓或许都不曾将昨夜拜为兄弟的事情放在心上，不过是觉得玩笑话。张钧却不是如此，他这人确实散漫，但也有点坚持，比如对于他认可的那人，纵然那人是个废物，那也是与众不同的废物。 　　 张钧也不觉得春晓是个废物，想要尽一尽大哥的心，帮扶一下小弟。 　　 “志向？”春晓挠挠头，怎么突然问起这事？这话的答案春晓还没想好，主要是犹豫将来生活如何安排，但张钧问话，春晓也没有撒谎，她确实该好好想想未来要怎么办。 　　 “我，我只想好好活着。”春晓声音低了许多，她想到自己向徐云起吹牛要在永兴开一家举世闻名的酒坊，可她却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梦想本就遥不可及呀，春晓笑了笑：“我想学酿酒，到时候在永兴或是回汴京，开一间酒坊，再于坊中重伤梨树，每年酿上一坛梨花醉，请大哥二哥来饮。” 　　 张钧听得一笑，转了转头上遮阳草帽，随手从杂草中揪出一根含在嘴里，嬉笑中又有一分野趣。 　　 “很好。”这个答案在张钧意料之外，他曾听徐云起说过春晓去往永兴想做些什么，但他没想到酿酒不仅是一个短期目标，更是一个长期人生规划。 　　 若是昔日同窗这样说，张钧和众人都会笑掉大牙，读书人从来都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们或许做不到，但也会挂在嘴上。 　　 而曾经是读书人的春晓这样说，少不得有些没气骨，多了些商人逐利的轻浮和白丁的浅薄。 　　 张钧在外游历近一年，东南西北几乎哪里都去了一次，见到苏杭繁华时还曾壮志凌云，可如今，他再不想那些虚无的东西。 　　 他脚下所走是普通人的终生都难以到达，张钧再也无法对那些只存在于书上的北饥寒、南水患无动于衷，所以他才明白春晓所求的平安已是太多人竭尽所力才能勉强做到的事情。 　　 张钧赞了一句好，也不再说话，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春晓也不再去打扰，夕阳西下之际，一座宏伟的城门出现在春晓眼中。 　　 “永兴不愧古时京畿。”张钧发出感慨，春晓也有所感，这是漫漫时间长河中堆积出的东西，绝非一朝一夕可成。 　　 张钧兴致冲冲准备进城，十分好奇的东看西看，然后便看到了城门处有几人明显不是守门将士或衙役，因为他们身着富贵，虽然低调，却仿佛鹤立鸡群，眉眼间还有一股子对众人的轻蔑。 　　 春晓感觉到车停了下来，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张钧钻回了车厢，脸上竟有慌张神色。 　　 “怎么了？”春晓压低声音道。 　　 张钧抬眼看向春晓，有警惕戒备闪过，他并不知道面前春晓是否值得信任，可人就在城门处守着。他们在进城队伍中，若是突然离开，定然会引起注意，不能走。 　　 不走的话又会被认出来，然后带走……张钧陷入两难，少不得看向一旁的春晓，车厢狭窄，他们二人离得很近，窗外有风飞过，吹起窗纱，为春晓的侧脸带去一分柔美。 　　 张钧忽然发现，‘刘吉’不知何时白了不少。 　　 见张钧看自己，春晓心里一紧，她今日起得晚，也没顾得上妆容完整度，加上张钧就在一怕那个倒也不好多加修饰，如今离得这样近，不能被他看出来。 　　 “是有什么事吗？大哥不如说出来，我好出出主意。”春晓低声开口，想要将张钧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 　　 张钧果然转了眼睛，春晓松了口气，却不知道张钧心中正感叹刘吉看着不起眼，却有双漂亮眼睛，为他添了两分风仪，若是细瞧，还有两分女子柔美。 　　 等等，女子？ 　　 张钧转头看向春晓，双眼瞳孔缩小，似乎想到什么事情，极为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