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林小月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也没找到能和林老板重叠的脸。　　 “姑娘每天看诊那么多病人，不认识病人是正常的，而且我也不是您的病人”，林老板笑呵呵的，看林小月的眼神满是感激和慈和。　　 “那你是？”林小月真的有些摸不着头了。　　 “您可还记得那个被您治好的早衰少年明儿，那是我儿子”，提起恢复健康的儿子，林老板眼里的喜悦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早衰少年？哦，我想起来了”，林小月脑海里浮现出药铺开业第一天，那个早衰少年的脸，心里也有几分欣喜：“他现在怎么样？一切可好？”　　 林老板躬身笑道：“好，好。自从他好了之后，又在家休养了一个月，现在已经在学堂读书了。”　　 林老板说话的功夫，雅间里突然呼啦啦涌进好几个伙计，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的是一道道冒着热气的精巧菜肴。　　 林小月有些惊诧地道：“我们还没点菜呢，这是？”　　 林老板亲自把菜往桌子上端，很是客气地招呼林小月一行人：“小月姑娘，小儿的事，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难得您赏脸进了我们太白楼，自然就是我们太白楼的座上宾，这些菜又算得了什么。”　　 林小月再三推辞，林老板执意不让她买单，关了雅间的门，带着伙计们下去了。　　 隔壁雅间里，林小妮听着外面的动静，气得差点把自己的袖子扯破。　　 小月姑娘，小月姑娘，怎么到哪里，都有人对林小月毕恭毕敬的？　　 林小月不过比她们早些时日到余杭，凭什么就她混得风生水起？　　 想起药铺一片狼藉的模样，林小妮就气得心口痛。　　 那两间铺子现在在她名下，黄鸣涛今天打砸的就是她的东西，她哪里会不心疼？　　 她原本想着，药铺砸就砸了，要是能勾搭上黄鸣涛这个官家子弟，也不算亏。　　 可恨的是，人家偏偏瞧不上她。　　 再加上李氏醒了之后，躺在药铺里嚎哭不止，林小妮烦不胜烦，就去找了欧掌柜，缠着他带自己出来散散心。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太白楼的菜还没吃进嘴里呢，又听到别人如此奉承林小月，林小妮觉得自己都快死过去了。　　 “小月，表叔真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在余杭站稳脚跟，还打出了名号”，周明远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自豪笑容。　　 “女侠嘛，肯定这么厉害的呀”，谢玉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下肚去，又伸手夹了一块煎得金黄的鱼送进嘴里。　　 “妹妹，你真是好福气，小星乖巧，小月聪慧能干，三小子勤快懂事，你以后可有享不尽的福”，谢夫人拉着张腊梅的手，心里说不出的羡慕。　　 张腊梅看着自家三个孩子，高兴得合不拢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雅间里很快热闹起来，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林小妮听着隔壁的欢声笑语，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欧掌柜以为她是为了迟迟没上的菜生气，赶紧招了伙计进来，冷着脸问：“我们的菜呢？怎么还不上？”　　 那伙计见欧掌柜态度不好，便也冷冷道：“你们就三个菜，急什么？等隔壁雅间的十八个菜上好了，自然就轮到你们了。”　　 说完，他把肩上的帕子一甩，也不等欧掌柜说话，就忙着给林小月她们上菜去了。　　 被这么区别对待，林小妮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她铁青着脸，赌气一甩帕子站了起来：“不吃了，吃什么劳什子饭，气都气饱了。”　　 说完，她一扭身子就要朝雅间外面走。　　 欧掌柜赶紧跟着起身，急急拉住她哄道：“哎呀，你别生气嘛，再等一会儿菜就上来了呀！”　　 林小妮用力甩开欧掌柜的手，怒声道：“你要等就在这儿等着，本姑娘才不奉陪。”　　 说完一把拉开雅间的门跑了出去，急得欧掌柜站在那儿跺脚：“你刚刚不是答应晚上陪我吗？现在跑了算怎么回事？”　　 听见欧掌柜的话，林小妮跑得更快了。　　 都是一棵树上的藤，凭什么林小月攀得那么高，那么远，自己却只能烂在泥里？　　 凭什么自己做什么都遭人唾弃，而林小月却被捧得那么高？　　 凭什么？　　 冲出太白楼大门，林小妮独自一人走到冷清，寂静的街上。　　 此时已经是深秋，秋风吹在人身上冰冰冷冷的。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吸引人，林小妮硬是穿着那件单薄的碎花长裙出门。　　 她又冷又饿，抱着胳膊在街上失魂般走着，耳边不断回响着周明远夸赞林小月的话。　　 她和李氏往周家去了那么多躺，周明远和张氏从来不主动露面，更不用说热情招待她们祖孙俩了。　　 可看看他对林小月的态度，是那么亲切热情。　　 想到这些，林小妮的心里愈发难受，整个人懵头懵脑地往前走，连自己偏离了回药铺的路都没发觉。　　 不知道在路上走了多久，就在林小妮走到几乎脱力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小楼。　　 她有些失神地看着那栋挂满了彩色灯笼，时不时就传出歌乐之声的小楼，脚情不自禁地朝着它走了过去。　　 等她走到门口，刚要抬脚进去，门口两个穿短打衫的小厮，一脸凶狠地拦住了她：“干什么的？愣头愣头就敢往我们翠仙楼闯？不要命了？”　　 “翠仙楼？”林小妮暗暗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耳熟。　　 她抬头望着这个传出女人阵阵欢笑声的地方，心里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她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这里不就是黄鸣涛提过的翠仙楼吗？　　 这里是专门供男人享乐的地方！　　 在明白过来的一瞬间，林小妮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很多杂乱的东西。　　 她想起周老太对周明远不肯纳妾的抱怨，想起周明远对林小月的奉承，突然，一个大胆又疯狂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哈，哈哈哈……”林小妮瞥着眼前这座足以让人迷失本性的小楼，发出了渗人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