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月默默缝了一会儿，见两个郎中伸着脑袋，恨不得坐到床头看个清楚，林小月忍不住道：“你们可以站到这边来，也能看得清楚些。”　　 那两名郎中听了，争先恐后站到林小月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小月手里的针线。　　 林小月毫不吝啬地讲解道：“腹部的割裂伤，一般要缝四层，分别是壁层腹膜、肌肉层、皮下筋膜层和最后的皮肤层。”　　 林小月说完，手里的针已经完美地打了一个结，她拿过药箱里的剪刀，“咔擦”一声剪断了多余的线，利落地将针和线收进了药箱。　　 她又在陈少爷的伤口处洒了些仙鹤草的粉末止血，最后才用纱布小心地将伤口覆盖，隔绝细菌。　　 两个郎中还没听明白林小月说的什么“肌肉层”、“筋膜层”，林小月已经干净利落地处理好了那么长一道伤口，并且拿出了一块奇怪的小纸片。　　 “小月姑娘，您这是……”，两个郎中现在看林小月，就跟看天神似的，简直想跪着看她操作。　　 “这是测血型的试纸”，林小月一边说，一边拉过陈少爷的手，用小银针在他手上扎了一下，用力挤出两滴血滴在试纸上。　　 林小月将那个小纸片平举到灯下，等了一会儿，才喃喃道：“A型血，倒是和我同一个血型，也不知卢氏是什么血型？”　　 就在林小月暗自嘀咕的时候，有个郎中忍不住好奇问道：“小月姑娘，陈少爷还行不行？”　　 林小月一愣，下一秒，她想笑，却努力压制嘴角，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这郎中，必定是将“测血型”三个字听成了测陈少爷行不行，还活不活得下来。　　 “他……应该行”，林小月把自己这两辈子经历过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看似平静地挤出这句话来。　　 那郎中却舒了一口气，郑重点头道：“行就好，行就好！”　　 就在这时，卢氏带着人，捧了热水和干净帕子进来。　　 林小月让出椅子，让少夫人给陈少爷擦干净纱布周围的血迹，自己则走到卢氏身边，轻声解释道：“陈少爷的伤口我已经缝合好了，只是他失血过多，需要输血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听了林小月的话，卢氏只觉得手脚发软，她颤抖着声音道：“好，好！输血！小月姑娘，你快给他输血，多少银钱我们都愿意付。”　　 卢氏是个深宅妇人，原本见识就不多。　　 刚才林小月说的“氧气”她听不懂，现在这个“输血”，她也听不懂。　　 她只知道，只要按照林小月的话做，就一定能把她的嘉儿救回来。　　 见卢氏不明白输血的意思，林小月也没时间多解释，她伸手抓过卢氏的手，捏紧她的手指，用小银针扎破她的手指，像之前那样滴在试纸上。　　 那两个郎中一头雾水地对视一眼，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受重伤的不是陈少爷吗？怎么还得测夫人行不行呢？　　 很快，其中一个郎中感觉自己悟了，他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同行，小声道：“我明白了，陈少爷伤得这么重，难保一定能救活，所以小月姑娘才要试试夫人能不能扛得住。”　　 另一个郎中连连点头，对林小月的佩服又多了几分：“小月姑娘真是医者仁心，连这都想到了，真是让人佩服，佩服啊！”　　 林小月把他们的嘀咕都听在耳里，虽然狂抽嘴角，可她实在没空和他们掰扯，只静静地看着试纸，等待最终的结果。　　 很快，试纸就有了反应，幸运的是卢氏的血型正是A型，陈少爷算是有救了。　　 林小月从药箱里拿出取血工具，示意卢氏坐下，并让她伸出胳膊准备抽血。　　 给陈少爷擦拭过身体的少夫人看见了，终于明白林小月说的“输血”是什么意思了。　　 她赶紧扑到林小月和卢氏跟前，连声道：“能不能抽我的血？我娘年纪大了，身体也弱，抽我的血吧！”　　 林小月一边给卢氏绑上止血带，一边干脆地回绝了她的提议：“不行，你刚生产过，气血还没养起来呢，怎么能抽你的血？而且你的血型也未必匹配。”　　 少夫人还想坚持，卢氏一把握着儿媳的手，温柔地打断了她的话：“燕儿，你别着急。嘉儿是我的儿子，我救他是义不容辞的事。别说要抽我的血了，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给他。”　　 一句话，说得在场的人都是鼻子一酸。　　 “会有点疼，忍一下”，林小月心里对卢氏暗暗佩服，手上的动作也是轻了再轻。　　 “没事，我不怕疼”，卢氏望着床上的儿子，嘴角噙着一丝温柔的笑。　　 很快，殷红的血液通过透明的管路被抽进了储血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小小的血袋上，那一滴滴的血液就是陈少爷的救命之药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血袋里的血已经过半，卢氏的脸色却渐渐惨白起来，额头上还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林小月一看，赶紧拔了抽血针，让人给卢氏煮了一碗浓浓的红糖桂圆水来，又偷偷往里面加了一些灵泉水，才端到卢氏面前，让她赶紧喝下。　　 “小月姑娘，我没事的，我可以继续”，卢氏感觉眼前一点点发黑，可她还是强撑着，假装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不行，再抽我就该抢救你了”，林小月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套抽血针管，撩起自己的袖子，开始找血管扎针。　　 “小月！”见林小月要抽自己的血救人，黄英子一下子冲到她面前，举着胳膊道：“你还小，而且还这么瘦，你抽四婶的血，四婶这么健壮，你抽我的血。”　　 林小月感激地握住黄英子的手，解释道：“四婶，不是谁的血都可以用的。而且你看，夫人已经抽了半袋了，我只要再抽半袋就可以了，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林小月利落地给自己扎好止血带，扎好了抽血针。　　 卢氏和少夫人燕儿做梦都没想到，林小月会抽自己的血救人，感激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叫过身边的嬷嬷吩咐道：“快，快煮碗老参汤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