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能让尿憋死吗？既然周大花不肯来，那就再去白水村叫人，他们总有懂接生的人”，李氏铁青着脸吩咐张大武：“老大，您快去白水村喊人。” 　　 张大武想都没想，马上跑出去喊人，没过一会儿，李郎中带着药箱，全身湿透地跑了过来：“快，人在哪儿，让我看看！” 　　 一看见李郎中，张小武首先就不干了，他横了张大武一眼，冷冷道：“大哥你什么意思？给花枝找个男人来接生，让人看了身子，那不是丢我的脸吗？” 　　 潘花枝蜷缩着身体，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了。 　　 李郎中打眼一瞧，急道：“她都这个样子了，你还忌讳这么多？你到底是要脸面还是要你媳妇孩子的命？” 　　 张小武揣着手站到一边：“那我给你蒙上眼睛，你给我媳妇接生。” 　　 李郎中气得差得没撅过去：“看不见我还怎么接生？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怎么就顽固不化呢？” 　　 张小武抬眼看了一眼李氏，小声请示：“娘，你说现在可怎么办？” 　　 李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似是下了决心：“女人生孩子不都是这样，不痛哪生得出来。都是生过一个孩子的人了，倒是矫情起来。我看就让郎中回去吧，让她自个生。” 　　 潘花枝捂着肚子，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撕碎了，她紧紧握住拳头，几乎快把指甲掐进肉里去：“我……生不出来，痛死我了，快让郎中给我看看啊！” 　　 李郎中见她面如金纸，下身又洇出那么多血，也着急起来：“她这个样子，只怕是难产了，要是再不想办法，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啊！” 　　 张小武的脸上终于也有几分慌张，他凑到李氏身边，小声央求：“娘，要不就让郎中给瞧瞧吧？” 　　 李氏横他一眼，骂道：“瞧什么瞧，我生你的时候，疼了三天三夜都没事，她才这么一会儿就忍不了吗？” 　　 李郎中指着潘花枝，有些愤怒道：“你们真是不把她的命当命啊，她是难产，自己是生不出来的。” 　　 李氏斜着眼睛还想拒绝，林小妮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哭着对李氏道：“奶，求你救救我娘吧，她肚子里怀的说不定是个弟弟呢，你和我爹不是一直盼着我娘生个弟弟吗？求你们救救她吧！” 　　 林小妮的话说得李氏有几分动摇。 　　 是啊，万一潘花枝肚子里的是个男娃呢，那可是小武的第一个儿子，可不得留着。 　　 就在李氏摇摆不定的时候，李郎中突然想到了林小月，他也顾不得和李氏他们多说，急急就往山洞的方向跑。 　　 李郎中进山洞的时候，林小月一群人正围在火堆边煮茶吃水果。 　　 在外面淋了好长时间的雨，猛一进山洞，李郎中就跟进了世外桃源似的，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洞外天昏地暗，大雨滂沱，山洞里却干燥舒适，惬意自在，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李郎中，出什么事了吗？”见李郎中面色沉沉，林小月先开口问道。 　　 李郎中收了收心神，回道：“草棚那家的媳妇怕是难产了，师父你能不能去看看？” 　　 “潘花枝？”小月微微蹙眉，想了一会儿，对李郎中道：“你先让他们把人抬过来。” 　　 李郎中忙应了一声，刚要上去找李氏他们，就听林小月在身后叫他：“你把这个穿上，就不会淋雨了。” 　　 李郎中接过雨衣，胡乱披在身上，谢了林小月就出去了。 　　 半刻钟之后，潘花枝被张小武和张大武抬了下来，李氏一家一个不落地全都跟在后面。 　　 见他们抬了人就要往里面闯，林小月冷冷喝道：“把人放下，你们就不用进去了。” 　　 见林小月不让他们进去，李氏扒开两个儿子，挤到林小月面前问：“我们不进去，她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林小月瞥了潘花枝一眼，开口道：“产妇进来，再跟两个人照顾她就行了。但是，在接生之前，有件事我必须先跟你们说清楚。我给她接生可是要诊金，三百个铜板的诊金，你们现在就给我。” 　　 林小月说完，朝李氏伸出了手。 　　 李氏气得眼睛都鼓了出来：“一家人，你居然要诊金？要知道你这么没良心，你出生的时候，我就把你捂死算了。” 　　 林小月扯了扯，皮笑肉不笑地道：“奶，你是老糊涂了吗？咱们前不久刚分的家，现在你是你，我是我，还真不是一家人。” 　　 李氏一时语塞，还是强撑着道：“就算我们分家了，她也是你二伯娘，你给她接生怎么还要钱？” 　　 林小月双手抱胸，闲闲道：“我要是给别人看病接生，怎么着也得要五百个铜板，就是看在咱们还是亲戚的份上，只收你们三百个铜板。你们要是愿意掏这个钱，我就勉为其难帮这个忙，要是不舍得花钱，那你们只管另寻高明好了。” 　　 “你……你……”李氏气得直打哆嗦，可这一时半会的，又下着暴雨，哪里还有接生婆可寻。 　　 想到这些，李氏狠狠扯下贴身挂着的钱袋，一脸不情愿地数出三百个铜板交到林小月手里。 　　 林小月掂了掂手里的铜板，又道：“我只负责接生，至于孩子有没有问题，我可管不了。” 　　 张小武一听，急了：“那怎么行，既然你给接生了，就一定要把我儿子全须全尾地接出来啊！” 　　 林小月扫了张小武一眼，阴阳道：“有好种自然能得好瓜，若是孬种就别妄想要什么好果。我只管接生，其它的管不了。你们要是愿意就把人抬进来，不愿意就赶紧走。” 　　 张小武气得握紧了拳头，却也只能咬牙把潘花枝抬了进去。 　　 “谁进来照顾”，林小月把人安顿到山洞最里面的帐篷里，转头问李氏几人。 　　 李氏赶紧站了出来：“我留下，我都生了几个孩子了，论生孩子我最有经验。” 　　 林小月却看都没看李氏一眼，冷声问：“谁留下？” 　　 周翠兰瞧了李氏一眼，有些胆怯道：“我留下吧，照顾人，我还是行的。” 　　 “我……我想留下照顾我娘”，林小月侧头，就见林小妮怯弱地站了出来，身上的湿衣服紧紧巴在身上，显得狼狈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