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余昭列了张名单，让莫桑捎去给山石。 　　 余昭拔下小竹筒的盖子，里面是山石的回信，字很小，她拿到烛台下，取了外罩在光下细细的看。 　　 看完之后，余昭将其点燃仍在铜盆里烧干净了。 　　 “哗——” 　　 翠烟端着热水推门进来，满脸写着不高兴，拧了脸巾递给余昭洗脸。 　　 “怎么？谁惹我们家翠烟生气了？”余昭斜倚在床头，好笑地看着气鼓鼓生闷气的翠烟。 　　 “小姐，老宅的人真是太过分了！咱们住进来好歹是客人，哪有连客人柴火都克扣的？什么都说没有，问就要使银子。” 　　 自从住进姹紫轩，银子花钱一直如流水。刚开始只是需要好好打点上上下下的人，可后面给姹紫轩送来的东西每一次都是充面子的。姹紫轩什么都缺，全凭他们自个儿掏银子换。 　　 翠烟在余昭房里是管银子的，银子用得太快，心疼地紧。 　　 “好啦！别气了。”余昭洗完脸把帕子递回去，开口安抚道：“我们本就是借住在国公府的，一切开销当然得自己花银子，人家好歹还送东西些给咱们。” 　　 虽说余府和国公府是连着血脉的一家人，但树大分枝，他们家已经被分出来了，对国公府来说就隔了一层，是客不是主，有些事情自然不上心。 　　 “翠烟乖乖的，你家小姐能挣钱养活你。”余昭笑眯眯地躺下准备睡觉。 　　 余昭列出的掌柜名单，山石都一一打听过，将情况都写下回信。 　　 其中年纪最小的掌柜最好下手，目前在城西粮铺做二掌柜，且与大掌柜积怨已久。此人姓叫李源谷，前世手中管理着太子府在各地的粮铺。 　　 余昭印象深刻，李掌柜为人正直，性子执拗，不屑于同其他人虚与委蛇，前世她刚接手账目时，其他掌柜联合起来给李掌柜挖了个大坑，想将其斗落，分管其手下的产业。 　　 幸而当年她亦敏感多疑，总要亲自查证一番再做决定，她才发现李掌柜管理有方。 　　 虽然手下的铺子收益中规中矩，但民以食为天，李源谷从不坑骗百姓，也不亏待手下伙计，很多百姓都想进入他的粮铺做工。 　　 不过，余昭暂时并无开粮铺的计划，光有一个擅管粮铺的掌柜可是不行。 　　 余昭打算第二日找方知意提一下，方知意的小姨和姨夫是做生意起家的，在寻一个可靠的掌柜这方面，总比自己有经验。 　　 第二日余昭来得早，提前翻阅棋谱学习。 　　 最近开始学棋，余昭的棋技算不上好，学起来有些吃力，多费些工夫也是应当的。 　　 “晗儿，我托人买到了养肤膏，你要不要试试？” 　　 不大不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讲堂开始来人了。 　　 余晗挽着好友张芝芝从余昭身侧经过，听闻好友的话，余晗掩面道：“此物珍贵，那药量怕是只够姐姐一人用，我便不浪费了。” 　　 “怎么能说浪费？你我情谊，自然是可以分享的。况且，这次是我运气好，花了两百多两，就买到手了……” 　　 张芝芝是当朝御史大夫之女，父亲有监察百官之责，自身也是朝廷清流，反对贪污腐败，从不接受贿赂。家中只靠俸禄和几间铺子的收益维持开支。 　　 能攒下两百两银也是不容易的，这次运气好，竟然能以两百两的价格买一瓶养肤膏，张芝芝虽然心疼，但也觉得值了，毕竟便宜了三百两。 　　 若是用完，自己能变得像好友余晗那般白净漂亮，张芝芝光是想想就心动不已。可一想到自己暗沉蜡黄的皮肤，心中又不自觉地产生自卑感。 　　 余昭隐约听到两人的对话，心想方知意和黎阳竟能卖出这么便宜的价格？ 　　 是了，养肤膏的生意，余昭从一开始就未露面，全然是方知意和黎阳的名义，出手那些膏药，而且以昂贵的价格，出售给贵族和富人，完全没想过要卖给百姓。 　　 谁也不嫌银子多，两人见识到了养肤膏的效益，竟还暗暗较劲儿，谁赚的更多。 　　 但自然是黎阳全部转手给皇亲贵族得到的银两多，方知意与小姨再怎么出手，也是卖给平常的一些富贵人家。 　　 听闻两百两，余昭心中难免怀疑，张芝芝买的不是莫桑所制定的养肤膏。 　　 下午方知意与余昭对练棋局。 　　 “昭昭，该你下了。”方知意凝神看余昭，见她略显愁容。这小小年纪，所思甚多。 　　 余昭回过神，歉意一笑。一则近来需要她操心的事情变多，二则她实在不爱下棋。也不知为何大家闺秀都必需学会琴棋书画。 　　 “有何烦心事？说来听听。”方知意见她手持棋子，迟迟不落。 　　 余昭将黑子落下，微笑道：“也并不是大事，只是不喜欢下棋罢了。” 　　 “好哇！不喜欢下棋，在这里板着脸敷衍我。”方知意放下刚拾起的白棋，赌气道。 　　 余昭见状，故作无奈道：“没办法，佳人相邀，我无法推拒。” 　　 “好了，不逗你了。”余昭身体微微前倾，凑近方知意，“知意姐，我想开铺子，只是这掌柜，我没有合适的人选。” 　　 方知意落下一枚白子，“所以是想让我帮你？” 　　 见余昭眨眨眼，方知意又问道：“开何种铺子？已经选好在何处了？可靠的货商、伙计可找好了？” 　　 余昭摇头，“听姐姐这样一说，我有些犯难了，起先并未考虑这般周全，只想着要开一个铺子。” 　　 “不过卖什么，我已经想好了。” 　　 余昭便将之前的设想与方知意一一说明，方知意听罢，却感到新奇，感叹道： 　　 “还未有人像你如此设想，若是既可以挑选衣服、首饰，胭脂和布匹，还能坐下看看书，喝喝茶，那想必有很多女孩儿愿意进店看看。” 　　 北襄王朝对女子的态度虽比较开放，但处处都限制着女子，就像莫桑明明有一手好医术，却因为是女子身份，不能在外行医。外出买药材，也是凭借具有余府标记的凭证，才能买到更多的药物。 　　 国公府女学兴起也不久，可能只有富贵人家的小姐会识字明理，穷苦人家的女孩就等着嫁人生子，她们一生都困在家庭，少有外出交友的机会。 　　 “你这想法不错，若是信得过我，我回去与小姨说一说，她在这些方面，一向主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