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姝姻正在插花，闻听这话也不恼，还笑道：“如今这府里是你当家，自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里并无意见，你只回你祖母去。” 　　 陈朝云没有转身就走，站着将蔺姝姻看了又看，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不悦的情绪来。 　　 但她实在稳重，从始至终都不见不悦。 　　 反而还转过头，笑吟吟地问：“怎么了？还有事？” 　　 陈朝云扯了扯嘴角，撇了她修剪过的花束，道：“没有，只是觉着母亲这插花的技艺实在好。” 　　 “是吗？”蔺姝姻手持剪子，毫不犹豫地将多余的花枝剪掉，“你若喜欢，我一会儿命人给你送去。” 　　 陈朝云意有所指：“儿媳怎好夺母亲所爱？” 　　 蔺姝姻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一束花而已，我欢喜时修一修，剪一剪。不欢喜了，它就只是一束花，算不得所爱。” 　　 说罢，她放下剪子，叫来汜儿：“你替我送到少夫人院里去。” 　　 汜儿答应一声，接过瓷瓶，捧着出去了。 　　 陈朝云总觉她话中有话。 　　 不等她想明白，就听蔺姝姻笑吟吟地问：“还有事？” 　　 陈朝云摇摇头，欠身退下了。 　　 有筑雪斋开头，她处理其他事情时就好办得多。 　　 一开始还有许多人不服，暗中寻蔺姝姻告状，想让蔺姝姻以婆母的身份替她们说一说陈朝云，好出口气。 　　 蔺姝姻慢悠悠道：“少夫人将来是这府中的女主人，她做什么都是替侯府打算的，既是为了侯府，我也不好说什么。” 　　 “何况如今我也不当家，我若再插手这些事，旁人该说我容不下她了。” 　　 从前她管家时，有松有紧，有赏有罚，有些没摆在明面上的事，只要问题不是太大，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底下人见有好处拿，做起事来也更加卖力。 　　 如今陈朝云不仅缩减用度，对底下人更是严苛，凡是捞油水的事被她翻了出来，哪怕只是多拿一个铜板，也被她罚了一顿。 　　 至于那些贪多的，更是被她打一顿，撵出了府去。 　　 一时之间，整个侯府怨声载道，越发想起蔺姝姻的好来。 　　 有仆人实在忍不住，拿她同陈朝云作对比，说了陈朝云的不是，叫她听着了。 　　 她勃然大怒，把人嘴都打烂了。 　　 蔺姝姻只当不知，只等那些仆人熬不住了，求到她跟前来了，她才寻个借口，把人送出府，有能力的就安排到铺子上去，能力一般的就安排到庄子上去。 　　 山岚不解她为何要这般做。 　　 蔺姝姻道：“顺手送个恩情，将来或许有不小的用处。” 　　 * 　　 这日山岚去领完月钱，见比上月足足少了一半，顿时不高兴了，一回筑雪斋就抱怨开来。 　　 “谁家当家主母月银只有这么一点，说出去也不怕丢死人的！” 　　 她冷笑一声：“堂堂定西侯府，是入不敷出了还是怎么着？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不怕人笑话！” 　　 山岚话音刚落，就听外头传来陈朝云得意的笑声：“谁惹山岚姑娘了？生这么大气？” 　　 她进门来，瞧见被随手仍在一边的月银，笑道：“哦，原是为了这事儿啊。” 　　 “可我之前也同母亲请示过，侯府过于铺张浪费，所以从这月起就要削减月银。母亲当时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