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鸾冷笑道：“她在这些事上倒是比别人上心！大魏民风开放，对女子贞节本无甚要求；　　 “可谁让她先前有得挑选的时候眼高于顶，嫌这家公子出身低、那家公子长得差；　　 “如今名声坏了，只有薛衍这古板的家伙来提亲，她不装能行么？既然她想装，就让她装去！　　 “看看她能不能等到这‘学’了半天的东西，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这天日落西山的时候，花萝从燕王府回来了；　　 除了阿那瑰的回礼外，还带回一张帖子。　　 “庶妃见姑奶奶送花给她，本来看着挺高兴的；　　 “后来有个什么陶侧妃，在她面前显摆了一番，她立刻就沉了脸。”花萝如实说道。　　 伏鸾莞尔道：“我猜猜……那陶侧妃是不是说，‘山茶红’只是名字带了‘山茶’的碗莲；　　 “说我讥讽这‘大漠茶花’，不是真正的茶花？”　　 花萝放下手中的茶杯，连忙点头，“您怎么知道？几乎是一字不差！”　　 伏鸾笑而不语。　　 她当然知道！这“陶侧妃”，便是前世在狱中就与元碌苟且、并且带头陷害小氿的妾侍之一！　　 她出身贫寒，可相当会讨小氿喜欢；先前不过是个没名分的妾；　　 如今打着“同甘共苦”的名义，在小氿经历牢狱之灾之后；　　 隐瞒自己与元碌苟且并陷害小氿的事实，迅速晋为庶妃甚至侧妃！　　 花萝复又说道：“燕王嘴上说喜欢咱们姑奶奶；　　 “可实际上，最近不是纳新妾，就是上奏皇上，让他给原有的妾侍晋位分！　　 “姑奶奶，您……”　　 花萝见伏鸾盯着那帖子若有所思，别住了嘴。　　 伏鸾叹道：“我知你是为我好，可是……”　　 “可是家里的‘妖精’不除去，姑奶奶无法安心再嫁。　　 “是吗？”伏苓笑着接道。　　 伏鸾点点头。　　 小氿有一堆新欢旧爱，她心里如何不难受？　　 可伏筝筝心狠手辣，前世她恩将仇报；　　 伏家兄弟们虽说和她隔母，可对她和对伏鸾是一样的，并未存了“你不是我亲妹子”的心思；　　 但是伏筝筝最后，一个都没放过……还有伏家七百余口人！　　 那一场大灾祸，被赶尽杀绝的何止是长安伏家？　　 洛阳、永宁、蓬莱、阳信和滇国……伏家所有支系都被杀得片甲不留！　　 不把伏筝筝给解决了，让伏鸾如何能放心出嫁？　　 她只能暂且按下心中不快，对燕王府里那一堆女人视若无睹。　　 至于元氿的帖子……这是一张宴会的请帖。　　 “燕王殿下听说咱们上回的家宴闹得不欢而散，甚为可惜；　　 “正好姑奶奶晋郡君了，这次没办宴会，不如由他代办，也好……”花萝解释道。　　 “不了，我脸上的伤还没好……”伏鸾当即提笔回信拒绝。　　 谁知元氿收了回信，非但未死心，反而更焦急了。　　 “我上回被案桌砸伤，如今都已痊愈；　　 “阿鸾脸上的抓伤怎么还不好呢？”他又来了几次，可伏鸾总是称病不见。　　 这一来二去，长安侯虞微言与成武侯世子薛凛，总算到长安了。　　 “参见爹爹、参见薛伯父……”　　 “参见爹爹、参见虞叔父……”不知是巧还是不巧；　　 伏家这阵子在家的，就只有四哥伏泽与伏鸾姐妹三人；　　 倒是来做客的薛家，人都到齐了。　　 “好、好！都是好孩子！”薛凛笑着和两家的孩子打招呼；　　 反倒是虞微言，见到伏泽与伏鸾，不过是闷哼一声；　　 见到伏筝筝，方才春风满面。　　 连薛衍姐弟都能看出，长安侯偏爱庶出，薛凛如何看不出？　　 不过别人的家事，无需他过问罢了！　　 “长安侯……在下此次来长安，一则是看望亲戚；　　 “二来则是为了孩子们的亲事……”二人寒暄一番，总算进入正题。　　 “筝筝和阿衍的亲事极为妥当，又是孩子们自己都愿意的。　　 “等筝筝嫁过去，又有她亲姑姑照应，没有不妥的！”虞微言笑道。　　 薛凛接道：“这是自然……只是在下还有一桩心事……”　　 “哦？”虞微言倒茶的手停了下来。　　 他思忖片刻，薛凛大抵是为了女儿的亲事。　　 果然……　　 “阿衍的亲事，咱们这就算定了；可他姐姐……　　 “论理，不该我们女方主动提这事；就算要提，也该找个媒人，只是……　　 “恕在下无礼，想先听听侯爷您的意思。　　 “若薛沉稍微能入得了贵府的眼……”薛凛仍旧笑着，可这笑意明显带了一丝勉强。　　 虞微言沉吟道：“沉儿无论嫁给我那几个逆子中的哪一个，都算是‘下嫁’，倒是我家高攀了。　　 “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怕你笑话。那几个孩子里，伏渊呢；　　 “他是我夫人的养子，她云英未嫁时就收养了这么个孩子，我至今也未明白她这么做的意思。　　 “总之，我虽当他是亲儿子一般养着，可他到底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老三伏澈呢，玩心重，先前不知为何，把花家的亲给退了，弄的我那外甥女在家要死要活的！　　 “按他的意思，最起码这一两年，不再想成亲的事。　　 “我这做爹的，虽觉得他这话说得孩子气了一点，可若贸贸然给他牵了红线；　　 “到时候他再耍孩子脾气，又把沉儿的亲给退了，倒是我的不是了；　　 “伏泽这几年身子弱，自然要等身子调理好才能想着娶亲的事；　　 “否则无论娶谁，不都是耽误人家姑娘么？　　 “至于老五伏清……他和我一样，长年戍边；　　 “每年只有过年回来，连中秋都不露面，比我还不着家呢！”　　 说来说去，只有二儿子伏湛未提及，薛凛心下便了然——　　 虞微言是愿意“喜上加喜”，和自己再度结亲的，并且他属意的是他的二儿子。　　 薛凛举杯笑道：“若论起出身，我家沉儿委实一般。　　 “大公子虽是养子，可文韬武略均属一流，又生得一表人才。　　 “沉儿她娘是妾侍扶了正，又怎会嫌弃大公子的养子出身？”　　 “这……”虞微言万万没想到；　　 薛凛居然会放着他亲生的伏湛不选，而是选伏渊这养子做他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