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什么时候开始的
夏夜的星光懒散地洒在睿郡王萧洛的书案上,将那份沉重与复杂的心情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边。 他静坐其间,目光深邃而复杂,仿佛能穿透那两份账簿的纸张,直视到过往与现实的交错。 何忠此刻就静静地站在一旁,手中紧握着那两本记录着巨额银两流动的账簿,显得格外沉重。 萧洛的指尖轻轻摩挲过账簿的封面,心中五味杂陈。 他未曾料到,那个在他眼中总是让他感到无奈与挑剔的发妻何姣姣,竟能七年如一日的,以这样一种方式,默默支撑起整个郡王府的运转。 十万余两白银,对于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一笔巨款,而她,竟是从自己的嫁妆中毫不吝惜地取出,只为缓解郡王府的困境。 夜幕低垂,睿郡王府的议事厅内烛火摇曳,映照出萧洛孤寂而复杂的身影。 窗外,月光稀薄,似乎连天空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萧洛凝视着手中的账簿,那些冰冷的数字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割裂着他内心的防线。 郡王府的困境,并非一朝一夕所致,而是他萧洛一手编织的网,越收越紧,直至将自己与整个王府都困于其中。 他曾以为,将大部分的俸禄与军饷赠予外室曦娘,是对她深情的体现,是对那段不被世俗所容的感情的坚持。 然而,他却忽略了,作为郡王,他肩上承载着的是整个郡王府的兴衰荣辱。 他留给自己的,不过是些微薄的银两,用以打点郡王府内外的关系,维持表面的风光。 而那些真正应该流入王府,用以支撑日常开销、修缮府邸、和睦亲友的银两,却如同细沙穿过指尖,手掌一伸一握间,根本就不剩下多少。 如今,面对何忠手中的账簿,那触目惊心的数字如同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萧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所谓的深情与坚持,竟是建立在这种情况之上。 “我……我竟如此……” 萧洛在心底喃喃自语,内心深处有一处他怎么也不愿意面对的角落充满了悔恨与自责。 他想起何姣姣那双含泪的眼眸,想起她无数次为郡王府上下操劳的身影,心中更是说不出的什么滋味。 这份突如其来的震撼,让萧洛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 他回想起与何姣姣的种种过往,那些争吵、误解与疏离,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议事厅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静得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低语。 萧洛沉默良久,那份沉重与复杂在心头交织,最后化作一团乱麻。 “何忠,”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萧洛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这些银两,她是从何时开始贴补给郡王府的?” 她究竟……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做的? 我竟然一点儿都不知情。 何忠闻言,目光迅速在账簿间搜寻,似乎想要找到一个确切的日期来回答郡王的疑问。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一个清脆而略带哽咽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那是何姣姣的贴身婢女白术,她静静地立在一旁,眼中闪烁着几许泪光,却坚定地望着萧洛。 “郡王殿下,自打小姐嫁入您这郡王府的那一日起,您就鲜少往府内拿银钱。” 白术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仿佛每一句都承载着无尽的辛酸与委屈。 “七年来,无论是郡王府上下的日常开销,还是逢年过节、宴请宾客的迎来送往,几乎全部出自我家小姐的嫁妆。她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只是默默地支撑着这一切。” 白术的话就如同一记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了萧洛的心上。 他猛然抬头,目光与白术的视线交汇,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何姣姣无数个日夜默默付出的身影,感受到了那份他从未真正理解过的深情与牺牲。 我…… “我竟如此……” 萧洛的声音颤抖,带着说不出的自责与悔恨。 那些他以为理所当然的舒适与安逸,原来都是她用自己嫁妆换来的。 “白术,你继续说。” 萧洛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想要知道更多关于何姣姣的付出与坚持。 白术点了点头,继续开口说了下去,“小姐总说,既然嫁入了郡王府,那便是郡王府的一份子,无论郡王如何待她,她都要尽好自己的本分。她不愿看到郡王府因银两短缺而陷入困境,更不愿让郡王殿下为这些琐事烦心……” 听着白术的叙述,萧洛的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情绪。 白术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她继续说道:“起初,王府的日子还算安稳,郡王殿下您尚未涉足那等风月之事,小姐打理中馈,凭借着您每个月的俸禄,再加上小姐嫁妆中的铺子和田庄的丰厚收成,府中上下井井有条不说,更是未曾有过银钱短缺的困扰。” “然而,好景不长,自从您遇到了曦娘,一切便悄然发生了变化。您开始频繁地将大半的俸禄送往她的居所,府中的开支顿时变得捉襟见肘。” “小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不愿因这些琐事让您烦忧,更不愿让郡王府的名声受损,于是,她只能默默承担起这份重担。” “那些年,小姐不仅要精心打理府中的大小事务,还要时刻关注着铺子和田庄的经营状况,确保它们能够持续为郡王府带来稳定的收入。但即便如此,随着曦娘那边开支的日益增长,以及王府内外各种不可预见的支出接踵而至,偶尔也会赶上收成不好的时候,奴婢都不敢想当初小姐是怎么熬过来的。” “记得有几次,府中遇到了紧急情况,需要大笔银两应急,小姐不得不那处自己的陪嫁银钱,以解燃眉之急。” “那些日子,小姐总是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坐在窗前,望着满天的星辰,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