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方朵儿的自白
方朵儿看到夏明婳的一瞬,脑海里就只剩一个念头:她要夏明婳死! 凭什么自从见到她,她和萧污之间就隔了一条天堑! 他搬出西境王府,收回送她的匕首,再也不会温柔地叫她朵儿,即便路上遇到她,也没想过跟她说几句话。 就好像。 就好像回到了她第一次在军营看到他的时候。 那年她十五,他也十五。 他一个人从大楚逃到西境军营说有机密要报,可那时他已经气息奄奄,四肢筋骨不同程度地断裂,浑身没有一点好皮肉,军医说他应该还跟野兽搏击过,被野兽咬掉了大腿一块肉。 她听人说过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宫里有个皇子被发现是后妃跟侍卫私通的生下的孽种,她一直当乐子听。 可看到他躺在床上,不停吐血,气息时有时无,她第一次对这个人有了兴趣。 后来听说人,他在大楚当质子几年,大楚的皇室没一个把他当人看待,他们把他和野兽关在一起,不给他吃饭,让他跟野兽抢饲料,抢生肉。 后来,他把野兽杀了。 他们就换了另一种花样,用他试药。 把全身骨头打碎,再给他用药,来试他们的新药好不好用。 这样的生活,他在大楚皇室过了六年,才找到一个机会逃出来。 他在军营养了一个月才醒来。 他醒来后,跟爹爹秘密谈了一夜,然后就被送到了王府养伤。 他不跟任何人沟通,你看不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他永远在你靠近的第一时间,用匕首抵着你的咽喉。 “我是西境王的女儿,你敢伤我?!” 萧污看了她一眼,收起匕首,回到原位坐下。 她不管什么跟他说话,他都不会搭理她。 “我叫方朵儿,你可以叫我朵儿,我知道你的身份。” 那是萧污第一次搭理她,他静静看着她,“朵儿?” “没错,就是我!” 那天后,他不再对她无动于衷,可也说不上热络。 她无法接受,从小到大,出现在西境的人哪个不是哄着她,纵着她,求着她,为什么这个被皇室丢弃的孽种,偏偏不把她放在眼里? 他在王府住的一个月后。 那天,她牵着她驯养的狼,走在大街上。 不知道哪家在杀鸡宰羊,血腥味刺激了她的狼,她的骨笛都被摔碎了,也没有控制住发狂的狼。 好多人都被咬伤了。 眼看狼要来咬她和婢女。 他从天而降,手中的剑直直插进狼头里,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然后—— 啪! 他打了她一巴掌,一点都不重,却让她大脑都在发懵。 “任性够了吗?” 他的声音清冷好听,却很吝啬开口。 见她腿上被狼划破,鲜血横流,他俯身,抱起了她。 那是第一次。 他向她伸出手。 被他抱在怀里,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比刚才被狼追赶还要快。 “萧污。” 她小声叫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他误解她,“我没有任性,那只狼我训了三个月了,我确定它不会攻击人,我才会带出来的。” 但他只是把她送到医馆里,就离开了。 她用了两年时间,才让他接纳她,成了他身边唯一的女人。 她知道萧污当时那句‘朵儿’是想到了京城皇宫里的三公主,但她坚信她会取代对方在萧污心底的位置。 可她错了。 奉天宫外,他看到夏明婳的那一刻起,她过去两年的努力,就什么意义都没了。 那个夏明婳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他就能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她恨! 她恨夏明婳那张我见犹怜的脸,恨她只要稍微撒撒娇,萧污就会站到她身边去。 和夏明婳比,她方朵儿到底差在哪里? “驾!” 是不是夏明婳死了,他就会跟她回到之前的关系? 她自幼在军营长大,御马之术,连王焱都比不上她,眼看身下的马就要朝夏明婳袭去,她眼神愈发狠烈。 西境军二十万,她便是杀了夏明婳,陛下敢杀她偿命吗? 杀她! 就是和二十万西境军为敌! 这个道理,她从小就懂! 可是这个女人为什么不惊慌?为什么狼狈逃窜?她竟然高傲地站在台阶上,毫无一丝惧意,甚至带着睥睨天下的威严。 在场的女人全都吓得后退躲避,她凭什么不怕?凭什么不躲开? 夏明婳手臂发力,正要反击——“方朵儿!停下!” 一道着急的低吼响起,一抹黑色身影冲了过来。 夏明婳松了一口气。 她放在身后的手慢慢放松,双指之间一枚细针被她迅速插进腰间垂坠的玉佩里。 闭上眼睛,她静静等着。 萧污一脚踹在马头上,然后抓过她胳膊,将她搂着来到安全的地方。 “唏律律!” 马匹受惊失控,前蹄抬起,嘶叫一声,就不受控地到处乱跑。 方朵儿被甩下马,翻滚了两圈才稳住身体。 马匹似乎认出刚才踢它的人,就朝萧污袭来。 这可是西境战马,这双马蹄,蹬谁,谁死! “让开!快让开!这马发疯了!” 周围有人惊呼。 萧污搂着夏明婳的腰迅速躲闪,但府门下地方狭小,他还是被马踢中了肩膀,巨大的冲击,使得他抱着夏明婳被迫撞向门墙。 紧急关头,他一个转身,用自己当了肉盾。 “呕!” 一口鲜血吐出。 “萧污!” 她忙扶住他,“你怎么样?” 低头怒道:“你傻了?为何不避?” 萧污眉头紧锁,推开她,单手扶着墙,另一只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垂着,明显是脱臼了。 就在这时,几支箭刺进了马身。 十几个府兵冲出来,个个手持弓箭。 “唏律律!” “你们敢杀了我的马!” 方朵儿站起来,怒吼一声。 “是本宫杀的!”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公主府里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