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凌微微一笑，“程叔，我既娶了她，自会对她负责，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那夜，沈青直接提出和离，这是他绝没有想到的事情。 　　 便是在京城这个地方，他也鲜少听说和离之事。 　　 自古男女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尤其女子，若是在家中不得宠，婚事更是半点不由己。 　　 他虽与沈青的婚事一波三折，最后还是成了婚。 　　 但大婚那夜，沈青在婚房了毫不犹豫的说出和离二字时，他便明白，不仅是他对她无意，她对他更无意。 　　 那夜，他不入婚房，只是想让沈青想清楚，这辈子他可以是他的夫君，也会尽职做好夫君的本分，但一辈子或许不能给她感情。 　　 若是要纠缠一辈子，有些事情总要提前说清楚。 　　 只是不等他说完，对方已经将和离提了出来。 　　 如此也好，既都无意，又何必硬凑在一起。 　　 陆玄凌住了口，这是他和沈青的私事，没必要与人说。 　　 他敛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转而问道，“程叔，能否再去一趟南越？” 　　 “还是和那个叫沈眠眠的女子有关？”叫程叔的中年男子，好整以暇的问道。 　　 他真实的名字是程佑安，曾是侯府的影卫。 　　 年轻的时候，在南越待过十余载的时间。 　　 后来因着南越封了国境，不与外界来往，他才离开南越。 　　 虽说南越封了国境，但南越缺少的瓷器绸缎以及其他物品，还需进口。 　　 所以程佑安便继续留在南越附近做些买卖，成了能进入南越的特殊商人。 　　 陆玄凌将一张纸推给他，程佑安垂首看到图片上的黑色叶子，眸光一暗。 　　 “南越对外封闭，皇室却暗中派人潜入我东陵，去杀一个女子。” 　　 陆玄凌缓缓开口，眸光掠着听到他话，神色变得凝重的程佑安。 　　 程佑安抬眸觑他一眼，便已知他口中的女子是沈眠眠。 　　 “是很奇怪！”他伸手摩挲着图片上的黑色叶子，又问道，“沈眠眠现在何处？” 　　 “还在找！” 　　 陆玄凌淡淡道。 　　 若说当初放走沈眠眠，后不后悔？ 　　 陆玄凌说不清，他只知道自己不想为难她。 　　 程佑安忽而灵光一闪，想到什么似的，又向前探着身子，问道，“你让我找颠老头，是不是怀疑沈眠眠和神女有关？她，可是有异于常人之处的本领？” 　　 “嗯！”陆玄凌眼睫微抬，声音平静无波。 　　 “不对啊！神女的魂魄听颠老头说是投生在病弱普通女子身上的，说是为了让魂魄更好剥离！”程叔兀自摇头自语，忽而又道，“异于常人，那便不是，难道是神女的女弟子？” 　　 陆玄凌冷笑一声，“那姑娘看着顶多十六岁，神女的弟子据我所知，没有三十也有四十，难道他们一个个都是长生不老之相？” 　　 “那倒没有，整个南越，也就那个玄乎的神女面容不衰。”程叔张张嘴，叹口气道，“可惜啊，都死了非要说是睡了，皇帝禁锢着那具身体，天天谈着苏醒之事，为此竟将整个国家给封闭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陆玄凌沉思片刻，“程叔，还是要尽快找到颠老头，皇室总不会莫名刺杀一个无辜女子。” 　　 “成，我明日便离开！”程佑安道。 　　 陆玄凌望了眼窗外又开始飘起的雪花，语气有些失落道，“不急，父亲后天出征西梁，程叔跟他一起出发吧。” 　　 “世子莫要忧心，侯爷才将将五十，老当益壮，吉人自有天相。” 　　 东陵连着西梁的地方，这几年天灾不断，近日隆冬之际又传来瘟疫横行。 　　 听说路有冻死骨，流民肆虐和军队起了好些冲突，整个西丘城十分不安生。 　　 而近日西梁又蠢蠢欲动，想要趁火打劫。 　　 程佑安知道陆玄凌这几日，日日入宫，为的就是让皇帝改变心意，换他去西边。 　　 只可惜圣旨已下，皇命难为。 　　 陆玄凌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自己父亲已经五十的年纪，还要出征，让他心中委实过意不去。 　　 冰冷的夜色笼罩着整个京城。 　　 寂静街道上，一户人家传来动静。 　　 张大夫被追风从屋里拉出来，外袍都没系好，便抓着药箱飞上了屋顶。 　　 没多久，侯府的院墙便落下两人，追风抓着张大夫大夫飞檐走壁回到了秋华院。 　　 张大夫双脚落地，一张老脸血色尽失，双腿吓得直打哆嗦。 　　 到底上了年纪，被追风的操作搞得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现下脸上是又气又急。 　　 只追风下一刻，掏出一锭银子，便让大夫将到嘴骂骂咧咧的话给咽回肚子里。 　　 他提着药箱，缓了两口气，提步进屋。 　　 门口香岚和喜鹊早已满目焦急的等着。 　　 两人见到这个大夫正是上次世子请的张大夫，高兴地不等他的脚跨过门槛，便被两人拽着往里而去。 　　 “哎哎哎！”大夫连连叫唤。 　　 进了房间，沈青已经恢复了平静。 　　 没有刚才李嬷嬷所见的痛苦模样，只还是唤也唤不醒。 　　 隔着帷幔张大夫先把脉，又细细问了情况。 　　 李嬷嬷一五一十，把这几天的事情全部答了出来。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们家少夫人身子骨弱，切莫忧思过甚。老夫之前就交代，冬日里莫叫她出门，好好静养，你们怎的不听？这起了高热也不意外。” 　　 张大夫知道沈青这几日除了回门，不仅日日穿廊过院去请安，还要学规矩搞得一身疲惫，声音也不由厉了几分。 　　 李嬷嬷满眼忧色，急道，“可我家少夫人现在叫也叫不醒啊！这是怎么回事？” 　　 “以前可有此情况？”张大夫问道。 　　 李嬷嬷等人不由看向香岚和春夏。 　　 这些年贴身伺候的也就她们两个丫鬟。 　　 香岚和春夏对视一眼，郑重道，“小姐八岁的时候梦魇过一次，昏睡了有三日。” 　　 张大夫听完，吩咐道，“老夫开张安神和退热的方子，这几日仔细照顾，别让她伤了自己。” 　　 这边追风见张大夫进去，在门口守了片刻，便回了兰亭阁。 　　 程佑安还未离开。 　　 “少夫人如何了？”陆玄凌随口道。 　　 “还没醒，说是梦魇住了，张大夫开了些安神和退热的药。”追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