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瑞叔,借一步说话。
送走张大夫,沈青依旧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她苏醒后的这段时间里,收到了涟城来的两封信。 杜氏他们当日从京城离开后,行至一半大雪封路,便走走停停,五日的路程,用了十日。 第二封信则是这两天刚收到的,信中提到赵航运回来了。 除了涟城的来信,沈砚文也没闲着。 没有银钱,府里的开支急剧下降,天寒地冻,主子屋里的炭火买不起,冷冰冰的跟冰窟一样。 沈砚文有多少年没受过这种快冻死人的苦了。 沈家捉襟见肘。 赵家这边不通,便想找沈青,沈青以生病为借口,闭门谢客。 得知沈青又像从前那样躺在床上,沈砚文便向王氏开刀了。 王氏便是再不情愿,也只得将自己所剩无几的嫁妆全部拿出来维持沈家基本的周转。 而燕华筝得知她醒了后,也没叫她过去。 沈青便在屋里将养了一个月,总算是身体恢复了力气。 当初她穿越过来也没经历这么难受的身体反应。 这一遭昏睡,就跟身体没电,又开机重启一样。 原主的身体曾经遭遇过一回昏睡,而这一次是沈青在原主这具身体里经历的。 原主不明白,她就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青觉得也许像张大夫说的,这具身体太差了,养好了或许就没那么多毛病了。 在屋里闷了一个月,虽则还很寒冷,但沈青看着外头放晴的蓝天,便想出去走走。 距离空间解禁还有20来天,她这些日子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进去,可惜不行。 趁着空间解禁前,她想去京城赵家的两间铺子看看,赵航运说会运一批太阳能灯过来。 沈青带着初霜,去燕华筝屋里请示。 燕华筝见她过来,便示意她坐着等会。 此时,屋内的护卫正在回禀,“夫人,世子和少夫人当初的陪葬品,线索在林州城便断了,属下追查三个月,仍然一无所获。” 沈青听到“陪葬品,林州城”几个字,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又看到那护卫呈上她当初当掉的红玉瓶子,不由摸摸鼻子,心虚的垂下眼睛。 还好,剩下的陪葬品都被空间消灭了。 “继续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毛贼这么大胆,侯府的东西也敢偷!” 燕华筝冷着脸,沉声下令。护卫领命,拱手告退。 沈青垂着眸子,安静的仿佛自己不存在,直到听到燕华筝的声音。 “青儿找我什么事?” 沈青敛了敛神,起身微微福身,抿唇轻声道,“母亲,我想出府一趟,涟城的舅舅给我寄了些东西,放在他京中的铺子里,青儿想过去取回来。” 燕华筝不语,沈青忐忑。 这出门的事情,燕华筝不允,她也不想硬来。 京城高门大户未出阁的女子出门,时时要遮面。 出了阁的女子,虽没那么严格,却也不是随便就能上街抛头露脸的。 这也是沈青烦高门大户的原因。 她现代人的自由思想,早已根深蒂固,让她以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在是难为她。 高门贵女,人身不自由,出个门,还得向上头的婆母报备。 相比来说,还是赵家自由。 想到还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和离,沈青没必要惹怒侯府。 空间解禁前,她只想顺利和侯府解除这层关系,平安离开。 燕华筝低头慢悠悠喝着茶,直到一盏茶喝完才看向她。 “去吧,早去早回!”她盯了沈青一眼,沈青闻言连忙送上一个笑脸,贵妇人面无表情的撇开视线,又吐出一句,“项嬷嬷,你跟着她!” 沈青笑容一顿,看了眼项嬷嬷,勉强扯着笑,朝燕华筝道,“多谢母亲。” 锦绣布店。 沈青在布店门口驻足片刻,望着召月街的商铺人流。 这条街虽没有永定街和长乐街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但也热热闹闹的。 赵家的财力在涟城还行,到了偌大的京城就不不打眼了。 毕竟这里权力财富交错,除了有钱,还要有关系和权力。 沈青望着铺面,半晌才提步进去。 赵掌柜得知是表小姐过来,立刻出来相迎。 “瑞叔!”沈青看见来人,笑着道。 回门那天,她送杜氏等人从沈家回庆年客栈的时候,赵广贤和杜氏已经将她带来见过京城铺子的赵掌柜。 赵掌柜叫赵瑞,五十多岁,是赵家的远方亲戚。 二十年前,家里遭了灾,剩他一个人活着,一路吃树叶草皮撑着一口气,前来涟城投奔沈青的外祖父。 这些年死活不娶妻,一心只铺在赵家给他的差事上。 在赵家忠心耿耿,把京城的两个铺子打理的很好。 “表小姐,你要的东西在后面放着呢!” 赵掌柜身形瘦削,穿着一身灰蓝色锦缎,精神抖擞的出来,笑着向沈青行了一礼。 铺子里的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归放整齐。 沈青只瞥了一眼,便随赵叔去了铺子后面。 到了地方,沈青示意初霜身后的两个小厮,将装满太阳能灯的箱子抬到马车上。 “瑞叔,借一步说话。”沈青道。 赵掌柜点头,抬手示意她去后面的屋子。 初霜等人识相的等在原地。 沈青刚走了两步,发现项嬷嬷还跟着,便道,“嬷嬷,你和他们在门口等着。” 项嬷嬷还待要用身份压制,沈青言语平和道,“嬷嬷也是侯府的老人了,有些话不该听就不能听。我与赵掌柜要说些店铺营收的私密话,你难道也要腆着脸探听别人家的收入吗?” 沈青说话温和,没有呵斥人的语气,却字字有让人恼不起来的威压。 这话一出口,项嬷嬷脸上一臊,讪讪退后两步。 沈青与赵掌柜说了一炷香的话,便回了侯府。 临走前赵掌柜,拿出两匹布料,让沈青带回侯府。 “老夫人专门给表小姐留的。” 沈青定睛望了眼,是云绫锦和浮光锦。 云绫锦素有寸锦寸金之称,浮光锦光彩动摇,观者炫目。 两匹布料都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只云绫锦的颜色一看,便不是给沈青预备的。 杜氏的心思,沈青一看便明白了。 这是要让她送给燕氏,讨婆母喜欢的。 杜氏不知道她和陆玄凌约定好要和离的事情,回了涟城便为沈青的这段婚事操碎了心。 给侯府又是送太阳能灯,又是给布料的,为了她在侯府不受婆母的气,可是费劲了心思。 沈青心中暗叹,只得先把这些收下。 临走时,得知瑞叔要往涟城去信,沈青便让他在信告诉杜氏:不要再给侯府寄东西了。 她都要离开了,杜氏再给侯府寄东西,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对方。 回侯府的路上,沈青想起前些日子,陆玄凌的堂弟来了鹤思院。 虽不知那人姓名,但龟缩在秋华院的沈青还是着实惊了一把,就怕那人是陆子钰。 脑中闪现她和陆子钰的那些事,沈青心里莫名不安。 两人在一张床上睡过,她扒拉开他的衣服给他敷过药,他给她掀开衣袖吸过毒。 这哪一件事情拎出来,在这个时代都是要浸猪笼的。 和离前,在侯府可千万不能碰到陆子钰,更不能让陆玄凌知道。 沈青心下有了计较,清了清嗓子,朝项嬷嬷摆出个最标准的微笑,开口询问。 “项嬷嬷,母亲只有世子一个孩子吗?可还有旁的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