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穷酸的礼物
顾瑾收下了金钗,田芝英又对着旁边各房的姑娘道:“也给府上各位妹妹备了份薄礼,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还请妹妹们不要见笑。” 没人会不喜欢收礼,哪怕顾珍等人瞧不上田芝英的穷酸,也都好奇的看过来。 但能送出一袋子山参的人也不会让她们失望……那匣子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的。 泥哨子,绢花,香囊……最贵重的,怕就是一根银簪子了! 给顾瑾的金钗虽然老气,但却是实诚货,可看看这些是什么?都是些糊弄小孩子的玩意儿! 顾珍先是忍不住脾气了,嗤笑了一声:“云家嫂嫂若是实在囊中羞涩,倒是可以不给,没必要如此,我平日给奴才的赏都比这多。” 田芝英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略显局促道:“顾三姑娘说的是,这礼是薄了些,但我也是没办法。家里虽有当初大赦时赏下的田地,但我那夫君是个死心眼的,自家才能勉强过活,还要每年给瑾妹妹寄个百两银子来,实在是攒不下什么家底,几位姑娘还请见谅。” 李氏神情一变,顾瑾面上的笑容也顿住。 “表哥寄过银子来?” “是啊,父亲还在时便定下了规矩,哪怕家里再穷,都要备好给妹妹的银钱。 你兄长日日给人抄书,中了秀才后又给几个童生讲学,再加上族中各家凑上来的,最少的时候一年也不会低了百两去,若有存余,还会多寄些。” 田芝英故作惊讶:“怎么?妹妹不知道么?这偌大的侯府,总不至于昧下妹妹这仨瓜两枣吧?” 云家寄给顾瑾的银子,不在多少,而在于心意,若这都要贪了去,那可真是惹人笑话了。可顾瑾连信都没收到,哪里又知道这银子呢? 顾瑾朝顾老夫人和李氏看去,这回可没人敢奚落云家的礼上不得台面了,李氏更是连忙解释道:“云夫人误会了,谁会贪了瑾丫头的东西呢?不过是看她年纪小,放在手里不牢靠,便由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代为收着,只等她日后出嫁,算作添妆一道给她的。” 她们总算看出来了,这田氏就不是来拜访的,分明是来砸场子的。送个礼的功夫便把她们奚落了一顿,半点儿脸面都不顾。 李氏和顾老夫人的笑脸都挂不住了,怕她再说什么叫自家难堪的话,便道:“你们这头一次见面,想来是有许多话要说。瑾丫头,不如带着你云家嫂嫂去你院子里,好好叙叙旧。” …… 顾瑾带着人回了芷汀院,这回只剩下了自家人,田芝英才有些歉然道:“刚刚在老夫人面前是我多嘴了,妹妹可有生我的气?” “自然不会,嫂嫂做的极好。” 田芝英对这回答很满意。 她刚刚的做派,换个拎不清的许是会觉得被连累着丢了脸面,时下女子大多宁肯要面子,也不要里子,田芝英却是豁出脸来也不肯吃暗亏的。 “你哥哥与我说,你们这么些年的书信往来都被截了去,便也大体猜到了那些银子也落不到你手里。他感念着侯府的恩情,不好与你说,我却觉得实在不妥。那银子虽不多,但林林总总也有千两之数了,没得白白便宜了她们去。” 田芝英是书香门第出身,但家中也不是大富大贵,后又嫁给云奉操持家务,是跟着苦过的,平时待人虽有礼有节,但不是任人欺负还不吭声的性子。不然她一个进士娘子,送给顾老夫人和姑娘们的礼也不会如此上不得台面。 那全然是故意为之。 “永定侯府从前的恩情我是没受过的,也能舍出脸面来呛声,只是你哥哥还不知道我今日做的事,回去后怕是要数落我的。” 顾瑾很喜欢她这不吃亏的性子,边叫着秋彤送了茶水点心,边道:“嫂嫂这般做都是为了我好,表哥若是敢说您,便叫他来与我理论。” “今日的做法是对的。”两人入座,顾瑾轻轻抚着思月的脑袋:“侯府将我养大,我不好说他们的不是,但我那祖母和几个叔母……实在都是欺软怕硬的。” “您今日若对她们客客气气,少不得她们要自觉高人一等,只瞧不起您和表哥还是小事,怕是还会携恩图报,尾大不掉。” 还不如就这样让她们见识些厉害,反倒会投鼠忌器,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田芝英笑了:“妹妹这性子不错,我原还担心你别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处处受人掣肘,叫人欺负了去。” “如今可算是放心了。” 顾瑾听了这夸赞,却有些恍惚,心中温暖。 其实若没有皇帝,她现在或许真的会是个逆来顺受的。是皇帝给了她倚仗,也给了她挺起腰板做人的底气。 冥冥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在遇见皇帝的时候就变了模样。 顾瑾拿出了早已备好的契书,给了田芝英:“嫂嫂初来盛京,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是两份店铺的契书,地段儿很好。嫂嫂且请收下,无论是做些营生还是租赁出去都好。” 这她可不敢收。 田芝英一惊,连连摆手拒绝:“这可使不得!妹妹的东西自己留着就是,你的日子也不容易,不比我们富裕,快快收回去!” 永定侯府连那点子银钱都贪,又岂会真心待她?在田芝英看来,这两间铺子怕不是顾瑾全部的私产了。 田芝英推拒着,一旁的秋彤和青玉却看笑了。 青玉开口劝着:“夫人收着就是,我们姑娘手里的铺子可不止这两间,手头也是宽裕的。您看我们姑娘的穿着打扮,可像是过得拮据的样子。” 这段时间皇帝暗中不断的赏赐下来,有秋彤帮忙打理,光是庄子,铺子,田产就置办了不少,进项可比侯府各房加起来的还多。 田芝英这才细细打量了顾瑾的打扮和这屋子里的摆设,虽都不打眼,但细看却能发现无一不是精细的,确实不像手头拮据的。 可这永定侯府当真能如此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