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又是一记耳光甩过去,楚曦宁抽一把剑,压在谢丰岚脖间,一字一顿问他:“谢驸马,有本事,你可以再说第二次。本宫脾气不好,听不得辱骂,你若不信,那就尽管试。看本宫是不是敢让这长剑饮血,让你命丧当场!” 这一刻,她目光冷极,音色也冷。 全身上下,着一袭红裙,可这红裙之下的人,不再是那从前温柔的长公主,而是已经六亲不认的女人! 桃红脸色大变,连忙上前:“公主,这是驸马……” 杀不得啊,杀了,您得守寡! “桃红,你且记住,本宫是长公主,身份尊贵。本宫听不得有些人这污言恶语,本宫就有权杀了他们!记住了吗?” 她瞥眼去看桃红,桃红诺诺有声,不敢多言。 “公主殿下,退之只是受了委屈,所以一时气不过,才跟公主置气,公主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别与四弟一般见识。” 关氏上前,打着圆场。 她是谢氏大嫂,一般来说,入门的新妇多少也要敬一下大嫂,楚曦宁目光转过,看她。 这一眼,却恍若冰刀,比这入冬的天气还冷,关氏顿时打个哆嗦,楚曦宁把长剑扔开:“废物!” 她冷笑,拂袖进谢府门。 长剑离开,谢丰岚顿时长喘口气,他两手紧紧握着轮椅把手,面具之下,是积得深深的恨意! 溅人! 失了身,失了清白,还勾三搭四,与个阉人整日玩弄,还敢说自己不是个表子吗? 便是长公主又如何,他谢丰岚,便是残了,废了,也绝不会碰她一丝! “行了,此事就这样吧,以后别再闹了。” 谢丰松摸了摸脖子,目光凉凉扫出去,见那辆马车仍在门前未走,他哼了声,也拂袖入府。 谢府的门关了,萧一看向这肃静的街道,莫名想笑,又忍下。 督主名声在外,这些百姓畏他如虎。 “回吧!” 司九宴说,他始终没有露面,音色却也更冷了。 外面风凉,长鱼静在宫外的国师府也修缮好了,择个日子,便要搬出去。 不过此刻,依然窝在这督司府的偏殿中,与他说道:“儿女情长,成不了大事。阿宴,阿宁已非昔日阿宁,你今日见她一面,以后,便断了吧!” 感情这种事,早断晚断,还得断。 司九宴不说话,他懒洋洋躺在美人靠上,慢慢阖了眼。 一头白发极是扎眼,根根雪白,却依然挡不了他骨子里的冷与傲。 他是太监,却又最不像太监。 没有太监的阴柔,只有如同边关大将軍一样,杀过千万人的铁血煞气。 他更是,地狱里爬出的最后一只鬼。 “阿宴?你睡了,别在这里睡,你……” 他伸手推他,忽的,掌心顿住。 一片粘腻的血色在他掌心晕染,他伸开五指,慢慢看他。 他黑色的衣服,劲瘦又贴身。 现下受了伤,染了血,他竟是第一时间没有看出来。 “萧一!” 他快速喊着,连忙去看司九宴的情况,司九宴蓦然睁眼,目光凉薄看他,“急什么?死不了。” “你……真是造孽!” 长鱼静气得骂了声,萧一也没有来。 他只得自己出去捞了药箱又回来,帮他伤口上药。 白的发,黑的衣,红的血……一时间,倒是把世间三大主色,都占全了。 长鱼静鼻子发酸:阿宁,是你伤的他吗? 南城门,今日格外的热闹。 突然出现的人头高高挂起,那人头面目全非,又鲜血淋漓。 旁边有士兵守着,还贴着大字报。 有识字的人,大声念着:“此女贼,入宫行刺……挂首示众!” 啥? 竟然还是个女人? 有人不信,他们震惊看着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再看向旁侧那道无头尸体,叫着说:“掀开衣服看啊!你们说它是女人,它得是!” “就是,一个女贼,还能入宫行刺?妇人而已,能有多大的本事!” “脱了衣服看。” “对,脱衣服,脱衣服,脱衣服!” 谭焘混在人群中,一瞬间眼黑! 他大手死死按着腰间软剑,双目泛着血色,看着城门上青依血淋淋的头颅,喉咙中一阵一阵的窒息着。 他们……敢! 若是真敢侮辱尸身,他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杀了他们,抢回青依的尸身! “呵!一群无知百姓!难道都悬尸示众了,还能有假吗?再者,人死为大,侮辱死者之事,就不必做了吧!” 终有良心的士兵呵斥着,百姓片刻安宁,不语,谭焘略略心安。 但很快,城楼上出现了程策,目光极为锐利的看向人群的谭焘,挑眉的时候,他微微点头:“殿下有令,示首三日,三日后,自有人处理这贼人尸体!” 纵是两方阵营,可程策对于青依,还是存了一份善意。 死者尸身,不容侮辱。 谭焘没有回去,一直等到天黑。 天黑前,萧一诸白鲁川,全都来了。 他们一行四人,静静隐在暗处,看着城楼的尸体随着寒风袭来而晃动,目光中,是泪意,是坚定,更是……格外的冰冷! 青依,不怕,哥哥们,来接你回家! “督主。” 谭焘忽然向身后看,夜色中,司九宴晃身而至。 他一头白发极为显眼,步履淡漠,但几人看得出来,他身形……略显踉跄。 每一步,都是痛苦。 每一步,都是艰难。 每一步,都是抉择。 每一步……都是无尽的深渊。 最后几步走出,他所有的情绪都随着寒风而去,剩下的,只有目中那无穷无尽的冰冷,与彻底放下的最后情意。 “动手吧!” 他抬眸看着城墙,城墙上,尸体与头颅,已经被寒风冰冻。 冰冻的头颅砸在城墙上,又发出“咚咚”的响声,这是青依……在声声喊着督主! 几人抿唇,纵身而起。 程策向下看,视线与司九宴遥遥对上。 有弓箭从城墙探头,对准底下几人,低声问:“程大人,放箭吗?” 程策抬手,又落下:“放!” 眨眼间,无数飞箭如蝗虫而落,司九宴挥袖,强劲的内气,卷了那些飞来的利箭,又在片刻之后,尽数的反噬回去! 程策瞳孔缩紧,大叫一声:“小心!” 利箭扎在身上,血色飞溅。 这一夜,南城门……乱了。 青依尸体被抢,无数士兵受伤,程策翻入谢府,单膝跪落,在楚曦宁面前请假:“殿下,司督主出手厉害,属下无能,让他抢走了青依的尸身,还殿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