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温莞不敢擅自行动，赶紧去找云启元。 　　 云启元本来不想搭理，一听跟云家的案件有关，便赶紧开了门。 　　 有一点云青私下说得不错，云启元看着严厉，一到紧要关头毫不含糊。 　　 有一瞬间，云温莞以为他不会帮忙的，主仆一场，云启元这许多年来的付出已经仁至义尽。 　　 云启元对图案上了心。 　　 “这是哪来的？” 　　 “一个乞丐交给我的，乞丐说给他东西的人遮着面，看不清楚，模样倒是个男的。” 　　 这年头女扮男装的情况也有，单凭乞丐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男的，这些还是次要的，重点是木牌究竟跟云家死因有何关系。 　　 六菱木牌是林家专有，究竟有多少枚，恐怕一切只有谢道庆清楚。 　　 云温莞有些心急，而这时，管家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温莞绕桌坐下，有些迫切想知道内幕，“伯伯，您有什么新发现吗？” 　　 云启元思量少儿，正要开口，门外传来云青的敲门声。 　　 “晚儿，等会你忙完了去一下爹这边，爹有事找你。” 　　 自云青同意云温莞跟慕容墨宸在一起后，云启元跟云青的关系就有些紧张，平日凑不到一块，见到面也只是淡淡地点头之交。 　　 云启元光顾着奔走，竟忘了问云温莞怎么又成了云青的女儿。 　　 当年，谢道庆亲自从他手中接过云温莞，说是要带回蓬苔天山生活。 　　 谢道庆是天下少见的高人，不愿逗留尘世，按道理不应该让云温莞流落凡间的。 　　 可据他打听，云温莞在云青家生活了好几年。 　　 关于这个秘密云温莞是没打算隐瞒的。 　　 她便把这件事来龙去脉告诉了云启元。 　　 “事情就是这样的。” 　　 云启元不信鬼神之说，听起来仿佛天方夜谭。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你不会骗我的吧！” 　　 云温莞就猜到他不信，“没有，要不您考考我。” 　　 一个人跟另一个人交好，也不至于大小细节事事倾诉，云启元还真就提了几件细枝末节的事。 　　 云温莞这些记忆还是有的，果然，云启元放下了戒备心。 　　 “这么说你不是云青的养女……” 　　 “嘘！”怕什么来什么，云温莞最担心他哪天火气大了，不小心把这真相给说出来。 　　 要是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她还欺君了，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伯伯，此事非同小可，您千万不要说出去啊，尤其是我爹，他年纪大了，经不住打击的。” 　　 云启元不以为然，“他要是对你真的好啊就不应该同意你跟宸王在一起。” 　　 云启元对云青意见颇深，但经不住云温莞撒娇哀求。 　　 “伯伯，您就答应我吧，我下山就是为了调查当年的真相，可慕容墨宸跟云青一家都是我人生中的意外，我能捡回一条命继续活着，就是老天恩赐，至于杀了皇帝给母亲报仇，这件事我也会办好的，可是王爷他是无辜的，您就相信莞儿的眼光吧，他待莞儿极好。” 　　 云启元禁不住云温莞这么苦苦哀求，他只是奴才，能说什么呢。 　　 不过要就此放下对慕容墨宸的戒备，那也是不可能的。 　　 “行了，这幅画先放我这，既然你有了身子，往后不可随意出门，安心养胎。” 　　 “我就知道伯伯最通情达理了。” 　　 云温莞笑着撒娇，云启元的脸上却没有那么轻松，在云温莞看不见的地方，望着画上的符号出神。 　　 云青这边。 　　 云温莞过去的时候他正好放下茶盏，在家里，云青习惯了跷着二郎腿，单手叼着烟筒，一口烟气出来，人也精神了。 　　 “爹，可是母亲要上来了。” 　　 之前说好一个月后启程的，结果云母不愿意上来。 　　 云温莞大致也能猜到什么原因。 　　 云青点头，提前让女儿有个心理准备。 　　 “我去信与你母亲说了，你母亲怕你在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家庭里吃亏，说什么也不同意这门亲事，好说歹说被惜年劝住了，你母亲嘴碎，等她到了，有什么不中听的你别往心里去。为父知道，父母跟子女之间受教育程度不同，时代不同，难免存在代沟，你多担待。” 　　 云青这话就见外了。 　　 云温莞直说不会怪罪母亲，跪在膝前，脸颊枕着父亲大腿，“女儿能遇到父亲母亲，是莞儿的福气，怎会嫌弃母亲唠叨呢，都说女儿是母亲贴心棉袄，如今赖上了你们二老，就是赶也赶不走了。” 　　 云青本来还担心云温莞要闹脾气，如今嫁了人，果然成熟了，甚是欣慰。 　　 但云母的担心不无道理，云青私心里也没有完全接纳慕容墨宸，唯一的希望便是寄托在云惜年和云景年身上，若是他们考取功名，那也就能衬一衬女儿的出身了。 　　 他不知道的是云温莞真要把蓬苔天山少主的身份搬出来，就是各国皇帝跪拜也是受得起的。 　　 …… 　　 接下来的日子，云温莞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一边要顾及店里的生意，一边要学着看王府的账本。 　　 慕容墨宸不在，管家一个人调度，毕竟年纪大了，心有余力不足，云温莞帮衬着，索性就打算在宸王府住下。 　　 同时想着怎么跟云母解释慕容墨宸。 　　 半路上，云温莞跟对面来的马车对上了，路就这么宽，必须有一方停下等对方过去。 　　 云温莞的马车不是宸王府专用的，老百姓认不出来。 　　 出于礼貌，对方让云温莞先过去。 　　 擦肩而过时，风起，车帘一晃一晃的，云温莞无意中往外面看，正好，对方也看过来。 　　 “是你！” 　　 云温莞惊呼。 　　 宸王府。 　　 云温莞让人给九王慕容璟珝和陈亦承上茶。 　　 她表面上和和敬敬，心里惊叹这两人的关系。 　　 旁边的绮罗，差不多跟云温莞是一样的心思。 　　 两人都没发话，倒是陈亦承先开了口。 　　 “王妃心里一定很惊讶在下明明跟宸王一起办事，这会又跟九殿下一起吧。” 　　 这…… 　　 也太直接了。 　　 云温莞不得不佩服他的坦荡。 　　 反观九王，也是淡定如常。 　　 云温莞对九王的印象不坏，但身为皇家子弟，不可能没有城府，她不敢放松。 　　 陈亦承便说起了皇家狩猎一事，九王是负责检查装备的，因往年设备都是皇帝钦定放在宸王府仓库，所以要过来看看。 　　 云温莞明了了，不过她并没听慕容墨宸提起过。 　　 “管家，可有这回事？” 　　 “回王妃，是的。” 　　 云温莞确认过就没什么疑虑了，不得不说皇帝很高明。 　　 故意把东西放在宸王府，若是出了问题，就能毫不犹豫将黑帽子往宸王头上扣。 　　 “那二位跟管家去吧，有什么问题直接与他对接即可。”云温莞不知道仓库都有什么，所有都是管家负责，让他直接带着人就过去验收。 　　 云温莞住进了慕容墨宸的风凰院，里面设施齐全，方便看账目往来，各项开支都有明确记载，看起来不费事。 　　 只一点，文字记录太难了。 　　 云温莞把账房伙计都叫过来。 　　 “早年间，曾有阿拉伯帝国一位商人来找我治病，后来，他教我一个简便数字记录方法，你们可以试试，就是这样……” 　　 伙计们一点即通。 　　 “王妃娘娘，若是二百一十五便记作215，若是三千零二十点七便记作30020.7，由10个计数符号组成，高位左，低位右，逢十便进一，是这样吗。” 　　 “没错，此法是否要比你写字快多了。” 　　 “还真是呢。”伙计写了几下便顺手了，趁现在不忙，又拿白纸出来多加练习。 　　 云温莞收起了账目，让伙计先不要急着上手，等熟练了再上手不迟，当然，用阿拉伯数字记账的同时，最好也用文字备份，以防万一。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云温莞光看日常食品支出这一项便头晕眼花。 　　 看到最后，快要完成时，忽然发现油的品种跟以往都不一样。 　　 不是花生油，是菜油，且质量低劣。 　　 云温莞记得自己曾因吃到低劣菜油而拉肚子，印象尤其深刻。 　　 再往上翻看以往账簿，皆是花生油，而非菜油。 　　 云温莞觉得蹊跷。 　　 “伙计，这到底怎么回事？” 　　 伙计一开始支支吾吾。 　　 后面顶不住云温莞眼睛毒辣，说是王府的银两不够用了，只能降低日常开销。 　　 因为乌岭一战，慕容墨宸私下主动掏银子援助，后面又为打听云家惨案，花去不少银子，尤其是软甲花出去了一百二十一万两白银，加上冬季天寒地冻，到处是病 　　 旁的不说，那衬衣软甲能刀枪不入，自然贵重无比，重要的是物品稀少，几年下来不见得凑上一件。 　　 慕容墨宸为了云家，当真下了一番苦心。 　　 云温莞忽然觉得身上的软甲一点都不硌身了。 　　 她放下账本，思量着，把小桃叫过来。 　　 “之前王爷存了钱在我这，你去拿出来应急，再把咱们看诊卖药的钱拿出来，侍卫们值班辛苦，日常起居绝不可怠慢。” 　　 “可您不是说要存着还债吗？” 　　 “这可不就是坏债吗，当初王爷帮我，如今我帮他。” 　　 “也是。” 　　 小桃乐呵呵从云温莞手中接过钥匙，转身去了风吟院。 　　 云温莞看着厨房砧板下一排排的菜油，“叫几个人都拿去倒了，劣质油伤身，还有，叫大家都别乱传出去，影响王爷声誉。” 　　 伙计觉得可惜，“这么多油呢，全，全倒？不若这样，您把他们赠小的吧，反正小的皮糙肉厚，吃这些没关系。” 　　 云温莞翻了个白眼，“你别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现在贪小便宜，等往后肚子真的疼痛难忍，花再多银子也于事无补，这等破烂玩意没什么好心疼的，倒掉，要是谁敢偷偷藏起来私用我一概不轻饶。” 　　 “……小子记住了。” 　　 伙计手脚利落，当即将油盖打开，往洞口倒。 　　 云温莞正要走，忽然闻到一股刺激性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