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曲玲珑养在她名下,但说到底,不是本亲的,能做到不管不问已经很不错了,不由得,钱氏心情好了许多。 扬手,示意王婆子将带来的东西拿上来,是一叠写着名字的黄纸,赵姨娘疑惑,没看懂钱氏什么意思。 王婆子将钱氏手中的茶盏接过去,钱氏垂下眼来,一张张翻动纸张,“这些名字,都是为玲珑挑选的佳婿人选。” 赵姨娘暼了钱氏一眼,将视线落在写名字发那几张纸上,当看到第一个人名时,心底立马升起一阵恶寒。 王栓,别人或许,她却清楚的很,这王栓不是别人,正是跟在钱氏身边的王婆子的亲生儿子,听说逛花楼,玩儿散牌,调戏良家妇女无恶不作。 最主要的是,前些年因为有大夫人在后背后撑腰,糟蹋了不少清白人家的姑娘,大大小小,光桂花楼里的小红小兰就娶了好几个。 常年酒色不离,早就被掏空了身子,说什么“好人家”,分明是要将曲玲珑往火坑里扔。 虽说她对那孩子内太多感情,但大夫人这么做,也未免太不拿曲玲珑当人。 “这…”见赵姨娘面上闪过几抹迟疑,站在钱氏身边的王婆子有些不悦,她看的真切,赵姨娘看的第一张上是她儿子的名字。 扭了扭肥胖的腰身,神情漠然,“姨娘想说什么但说无妨,我家栓子虽说年纪也不小了,但三十多也顶多算壮年,二小姐都已非完璧了?还是个庶女。” “若是嫁给我们栓子,必然好好待她。”赵姨娘有些尴尬,王婆子这话,明显是在说她瞧不起她们家儿子。 尴尬笑笑,掩饰性的轻咳了几声,示意自己不是那个意思,继续垂眸往纸上看去,其余的除了七老就是八十,还都是死过妻子的。 这…玲珑好歹是曲府二小姐,虽说是庶女,但那张脸,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地步,钱氏当真做的绝。 但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象征性的点点头,让钱氏做主,钱氏本也只是来走个过场,府里的庶子庶女婚事都由她一人定夺,还没轮到她一个妾室插手。 “行了”,站起身来,钱氏揉揉有些疲惫的太阳穴,“名字都给你了,挑选出满意的,就让下人给我送来,三日后,就是出阁的日子,可别误了时辰。” 说完,钱氏再不多发一言,在王婆子的掺扶下离开,赵姨娘站在原地,好半响,才长叹口气坐回到榻上。 贴心婆子走过来,重新奉了茶,问她可是在为二小姐的婚事担心,赵姨娘闭上双眼,面上难得露出一抹惆怅。 “往日,玲珑的事我是不管的,但说到底,她是我的女儿…”那些纸上的名字她都看了,旁边都列了背景年纪,没有一个是正经壮年。 “难道老爷都不管吗?” “管?”赵姨娘冷哼,柔美的面上满是漠然,“刚才那钱氏的表情,分明是得了老爷的意思才来。” “罢了”,想到什么,赵姨娘坐起身来,“个人都有个人的命,我这姨娘身份,也帮不了她什么,看在母女情分上,过去看一看。” 说完,转身示意贴身婢女,“拿那枚翡翠镯子来。”这些年,虽只是姨娘,但曲承开从未苛待过她,送的东西,也极其贵重。 “这翡翠镯子”,接过婢女递过来的镯子,赵姨娘眉眼里闪过一抹心疼,“若是当了,少说也值几千两,日后,她过不下去,也能当了还钱用用。” 放在寻常,她是断舍不得拿出来的,也就二人还有些母女情分,不然,她连这镯子也舍不得。 穿过前院,赵姨娘在婢女的掺扶下,来到曲玲珑所在的后院,曲承开担心她向之前一样半路逃出府,还专门在门口设了护院看守。 赵姨娘走过来,为首的护院直接将她拦了下来,得知是府里的赵姨娘,才放行。 院子里,曲玲珑正站在花圃里整理药株,之前想着移植,但怕中途弄坏了,干脆,都拔起来,直接晒干,到时候装走。 赵姨娘从外面进来,就见曲玲珑只露个头在花圃里蹲着,身上都是土,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身边的婢女见状,连忙对着曲玲珑轻咳了一声。 “二小姐,赵姨娘来了。”听到赵姨娘来了,曲玲珑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来,眸光落在她弱柳扶风的身影上,划过一抹意外。 “赵姨娘今日不礼佛吗?这么得空?”赵姨娘礼佛,这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天塌下来,都没有她礼佛重要,这么些年,曲玲珑被扔在这后院里,没少受欺负,有一半原因跟她礼佛脱不开干系。 被曲玲珑这么问,赵姨娘有些尴尬,但很快,便调整状态,挥手向身后的婢女示意了一下,从装镯子盒里掏出镯子来,在曲玲珑从花圃出来的瞬间,亲昵的帮她戴上。 “姨娘也是刚听说,三日后你便要出阁了,庶女的婚事,都由大夫人做主。”言外之意,她即便有心,也无力,眸光扫在镯子上,轻笑。 “这镯子,是你父亲送的,姨娘很喜欢,如今你要出阁了,就当送你的嫁妆吧!” 往常府内庶女出阁,都是有添妆的,赵姨娘却只送了一个镯子,还是戴过的,青竹端着茶水出来,听到这番话,面上不觉闪过一抹不悦。 “小姐东西多着呢,但是姨娘,好不容易有好东西,就自己留着吧!”说完,佯装无意,将端来的茶水倾倒在赵姨娘的纱衣上,这纱衣价格不菲,一沾水,就废了。 赵姨娘责备她,连忙拽着婢女离开,赵姨娘走后,曲玲珑伸出大拇指对青竹点了个赞,这女人太过虚伪,每次来,总要对她表露些什么,曲玲珑实在懒得回应。 好在,青竹机灵,看她没多少性质,直接泼了盏茶水将人送走,青竹不悦,“赵姨娘明显已经跟大夫人通过气了。” “不然怎么会直接送东西,连句贴心的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