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棠认真地看了看那形状,又结合方才江玉娘所说的话,心中突然就有了个猜想。 橙黄色,扁核,果肉软糯香甜,个别人吃了会起疹子...... 这怕不是芒果?!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闻棠顿时就来了精神。 里正孙媳妇会过敏,自己可不会! 且这芒果不仅可以直接当水果吃,还能制成糕点增色添香。 芒果椰汁冰沙什么的,这可是又好看又美味的呀! 于是,闻棠连铺子里的活儿都顾不上让阿兴做,当下便催着他雇了辆马车,趁着这日天气晴朗之时赶忙去摘些回来。 阿兴家在仙源村,距离府城有七八里的路。若是步行,只怕走个来回,这一日便过去了。 可此番他架着马车,竟在闻棠这小铺当日打烊之前便赶了回来。 闻棠原本只打算让他摘一小部分回来,可谁知这阿兴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回来之时竟从马车的车厢中搬下了两大筐黄橙橙的果子。 闻棠赶忙上前一看,简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此物定是芒果没跑的了。 可忧愁却同时接踵而来。 这两大筐的芒果,虽是青青黄黄的都有,可若是看数量,足足得有上百个了。 她不过是想试验一番这芒果冰沙在府城的销路如何,一碗里头也最多就是一个芒果的量。 可阿兴这一股脑儿搬回了这许多,她得卖到猴年马月啊喂!? 阿兴本闻棠好一通埋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道:“掌柜 的,我不会爬树,今儿还是请了邻村的人来帮忙,这才能摘到那树冠上的果子呢。” 既是请人帮忙,工钱便是付一次,哪能不多摘些回来? 于是乎,他当时也只管着让他们放手去摘,可到了装筐之时,才发现竟有满满的两大筐。 听得阿兴带回了芒果,江玉娘姐妹二人双双从后厨走到了铺子里,看着那黄灿灿的果子,皆有些嘴馋。 闻棠豪爽地摆了摆手,整个人都有些焦躁,“你们尽管敞开了吃吧,这么多果子,怕是不吃完也只能等着烂掉......” 于是这日夜里,闻棠旁的活儿都顾不上做了,就连前些日子李夫人来订制的皂都没工夫做,只满心愁绪地对着那两大筐芒果发着愁。 待司马玉回了小院,正打算冲个凉好吃晚膳,可谁知却被一阵莫名的香味直接勾到了厨房。 见闻棠正蹲在地上挑着筐中的果子,司马玉好奇地拿起了一个在手中左看看右瞧瞧。 “小阿棠,这是何物?闻着怪香的啊!” 闻棠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就从灶台上递了一把尖刀给他。 “皮削了就能吃,甜着呢!” 司马玉对于各色吃食与酒水向来都是来者不拒。 眼下又被这芒果的香味勾得府中饥饿,连澡都顾不上洗,便寻了个小杌子坐在厨房开始品尝这从未见过的果子。 严格说来,鹤邺的气候最是适宜种植这种热带的水果。 今日偶然间寻到了芒果,对于闻 棠来说倒是个令人振奋的好事儿。 可眼下面对着这堆积如山的果子,她只恨不得立马变出一百个司马玉来,赶紧将这些容易腐坏的芒果给吃掉一筐才好。 她想了想,又在筐中捡了几个已经成熟的,用布兜装好递给了司马玉。 “这些明日你带去给大人尝尝吧,只一点......吃几口最好先等上个片刻,若是身上起了疹子,便说明你们体质不耐受,就不要再吃了。” 闻棠思考了片刻,还是觉得有必要将有可能过敏一事事先交待清楚,虽说对于芒果过敏之人,如今除了那里正的孙媳妇之外,暂时还没有遇上第二个。 芒果属性偏热,属于发物,有些个体质敏感的人吃了之后便容易过敏起疹子。 这也就是为何今日,铺子里明明还有现成的冰块,可她却没有着急将这芒果冰沙做出来售卖的原因。 敏症在这个时代,很容易被人误诊为中毒,毕竟这同吃那些个野菌子的轻微中毒现象差不离,同样是身上发痒。 可过敏的人群毕竟只占了少数,这芒果如此美味,若是不让旁人品尝一番,闻棠总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她坐在灶膛前发着呆,心中便开始思考着有没有什么法子能降低亦或是中和芒果中这种带发的性质。 司马玉听得闻棠所言,一边啃着美味的芒果一边不在意地道:“不过是起疹子嘛,我那三婶若是吃了荔枝龙眼之时,也偶有发生 ,去药铺里开一副甘草汤,喝了便没事儿了。” “......!” 闻棠这会儿正愁没有万全的法子呢,得司马玉这么一提点,她就差没有直拍脑门了。 ——对啊!甘草可是解毒的草药,可除了入药之外,平日里也还能用在食物里头增甜来着。 她之前怎的都没有想到! 那些青芒如今还没有万全成熟,吃起来难免会有些酸溜溜的。 若是加入甘草汁,既能够增加甘甜的口感,还能防止过敏上火。 这可真是个好办法! 没想到,不过是经司马玉这么随口一说,困扰了她一个下午的问题便这般迎刃而解了。 闻棠顿时开心不已,手上也大方得很,转头又寻了个小小的簸箕,一口气就装了十好几个芒果塞给司马玉权当是谢礼。 又过了两日,当万事俱备之时,闻棠最后敲定的各色冰沙的餐牌总算是挂了出去。 可让阿兴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上头的几种冰沙里头,用庵波罗果制成的芒果椰奶冰沙竟然是限量售卖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地寻到闻棠问道:“掌柜的,前几日你不是还担心那果子坏掉吗?如今这好不容易开始售卖了,为何独独这种,每日只供出二十份?” 要知道,如今这冰沙最便宜的一种也是八文钱一碗,而这庵波罗果制成的还要贵上一文。 若是限量出售,这不是上赶着跟生意过不去么? 闻棠坐在柜台后打着扇子,笑眯眯地看了阿兴 一眼,“我那餐牌最后一句,你再读一遍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