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何德何能……” 　　 蕊妃心中怯怯，不敢应承，小心翼翼替庆帝擦拭着欢愉过后的身体，低头温顺道， 　　 “臣妾出身卑微……” 　　 “卑微又如何？朕给你贵妃之位，你便担待得起！明日朕便……”庆帝说着，却是渐渐乏力困倦，不多时便睡下。 　　 在他轻微的鼾声响起的一瞬，蕊妃甜美温婉的声音瞬间收起，她用无人见过的冷冽眼神看向庆帝，露出了嫌恶憎恨的表情。 　　 披衣起身，蕊妃走到案前，打开香炉，将香灰悉数倒进了熄灭的炭炉之中，将香灰与碳灰细细搅匀，随后恨恨地看着空空的香炉。 　　 半晌，她自行打了一盆冷水，到一旁的房间里，反复、机械地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水声潺潺，她柔滑光洁的肌肤，很快被擦得通红。 　　 她用了大量的香料放在水中，擦拭自己的身体。 　　 抬起手来闻了闻，蕊妃露出了充满恨意的表情。 　　 她将帕子丢回水中，银牙咬破了红唇。 　　 “可惜今天让你逃过一劫，原本今夜该是你来尝尝这以色事人的滋味的……” 　　 不过，很快，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笑容。 　　 她朝着铜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却觉得自己看了也觉面目可憎。 　　 蕊妃狠狠走出房间，回到寝殿，看向了仍然躺在床上睡得酣畅的庆帝，露出一个不齿的冷笑。 　　 “无耻之徒，这王位根本不属于你……” 　　 她压低了声音，即便咬牙切齿，也不会影响床上酣睡的男人继续睡眠。 　　 她深吸一口气，直到自己露出如常甜美的神情。 　　 压下厌恶的心情，蕊妃灵巧地朝着庆帝怀里钻去，刻意在他手臂上蹭了蹭。 　　 庆帝半睡半醒之间，便见怀中女子用十分惹人爱怜的神情盯着自己，眼神湿漉漉的。 　　 “怎么了……”庆帝的声音口齿不清，有些像是在梦呓。 　　 “梦魇了，梦见皇上不要我了。”蕊妃的语气分外凄楚，却又有些惹人爱怜。 　　 庆帝将她揽在怀中，“烟蕊不怕，朕在。” 　　 蕊妃微微一颤，闭上了眼睛。 　　 这句话，是她无数次在梦中渴望另一个人对她讲的。 　　 眼泪从眼眶中流出，蕊妃闭上眼睛，假想着自己就躺在那人怀里，柔声道， 　　 “是啊，有皇上哥哥在，烟蕊就不怕，你会永远疼爱我、保护我……” 　　 明知是虚无的幻想，对她而言，仍是最好的灵丹妙药。 　　 是唯一的寄托。 　　 …… 　　 天亮时分，穆九倾从床上醒来，只觉浑身酸软无力。 　　 昨晚本想亲自抱着女儿睡觉，但她身上有伤，连照顾自己都麻烦，只得让姜氏抱着意儿去睡。 　　 眼下第一件事，便是想去见女儿。 　　 只是她坐起身，却发觉自己的身体不似往日听话。 　　 四肢变得笨重许多。 　　 穆九倾微微蹙眉，但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花了点功夫起床更衣，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经过昨日一事，穆九倾心中已有定夺。 　　 早餐过后，她便找来姜氏，叮嘱她，要准备带意儿离京了。 　　 姜氏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春月却是十分紧张。 　　 “主子，最近出了什么事吗？” 　　 穆九倾眨眨眼，“京城、实在留不得了。” 　　 皇后一党必然不会心甘情愿，但她们唯一能动的，大概也只有她这个“软柿子”。 　　 春月昨日见施玉琅被那样“请”进宫去，随后穆九倾也跟着入宫，大半夜才回来，一早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但具体发生了什么，穆九倾不说，她自然也就无从知晓。 　　 不过从穆九倾重伤回府这件事上，就可见一斑。 　　 “小姐，我们是不是……要遇到麻烦了？” 　　 这一次，穆九倾没有安慰她。 　　 “春月，你上街去打听打听，看看今日有什么新鲜事没有，晚些时候我自由安排。” 　　 这小丫头擅长和人闲聊，或许能探听到一些蛛丝马迹。 　　 昨夜皇宫的动荡，事关军政要务，民众不会第一时间知晓，但后宫那些女人的事情，随随便便一点点，都会在民间走漏风声。 　　 春月领命后当即去办了。 　　 她本想偏安一隅，但是如今形势逼人。 　　 她唤来施玉琅，让她把近日来收入镖局、粮铺做活计的昔日林家军成员一一请来。 　　 施玉琅笑道，那些人的人数可不少，穆九倾这城南府邸本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初衷，并没有足够的场地站下那么多人。 　　 穆九倾不禁大吃一惊，自勤王回京后，昔日林家军的人被针对，不是被寻了由头责罚，就是遭到排挤自己在军中呆不下去，以赵松柏为首的将士们人数以十万记，难道都要被赶出军队不成？ 　　 “看来有必要找勤王聊聊。” 　　 穆九倾皱着眉头，一想到要见勤王，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只不过纯粹不喜欢勤王，但勤王却三番几次想要她的命。 　　 而想到勤王和施玉琅的关系，她又有些犹豫，随后抬头看向施玉琅。 　　 施玉琅知她心中所想，一脸坦然，道， 　　 “妹妹，我和勤王之间种种，早已经过去了，你不必介怀我。至于你需要一个大些的宅子，我却是有办法的。” 　　 她递给穆九倾一张地契，竟是昔日将军府的宅子所在！ 　　 穆九倾十分吃惊，抬头看向施玉琅。 　　 “姐姐，这既然是朝廷的东西，怎么……” 　　 施玉琅笑得云淡风轻，“我虽是花了点功夫，可说到底还不是那姓林的败家子把宅子抵给月楼了？林老将军一代英雄，他的宅子自然要妹妹才有资格住。不过，现如今这地契可是白契，你需得好好收着，否则落入他人手中便拿不回来了。” 　　 在大丰，所谓白契，便是指不记名的地契，谁手持文书，谁便是物品的所有者，故此白契价格很低，但又因为流通很快，交易手续方便，因此在黑市交易居多。 　　 穆九倾看向那地契，心知施玉琅用心了，便谢过她。 　　 “多谢姐姐，的确没有比昔日将军府更合适的地方了。” 　　 正聊了没几句，春月回来了，一路从门口小跑着在穆九倾面前站定。 　　 “主子，昌平郡主暴毙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