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简虚惊一场，靠着他的胸膛正准备闭上眼，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串佛珠，神志顿时清醒了不少。 　　 这是一串小叶紫檀佛珠，和沈阶戴的那串一模一样，只是珠子的尺寸要小一些，更适合女子纤细的手腕。 　　 “王爷，这是什么？”顾简问。 　　 沈阶浅笑着说：“我去承安寺为你请来的。” 　　 “为什么？”顾简疑惑不解。 　　 沈阶：“想让夫人请我喝茶。” 　　 “王爷别开玩笑。”顾简说。 　　 沈阶拨开她凌乱的碎发，仔细看她，另一只手在被褥下抚摸她的腰肢。“我想你时时刻刻戴着它，看见它，就会想起我。” 　　 顾简内心抗拒，委婉地说：“可我不信佛，戴着它会不会不太好。” 　　 “没关系，佛祖宽宏大量，只要我有足够的敬意与诚心，祂会愿意替我保佑你的。”沈阶说。 　　 顾简心里一直以来缺的那块地方，忽然动了一下。 　　 她努力抬头想看清他的神情，想弄清楚他究竟在想什么。 　　 可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顾简企图去猜测他为什么要送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但尝试了一会儿就放弃了。 　　 过去，即使他们夜夜相拥而眠，顾简也从来没有真正试图想要去了解他，那么现在也不会有多少改变。 　　 ...... 　　 自此那日圆过房后，张嬷嬷每日见了顾简面上都是喜色。 　　 顾简不想她几个月后白高兴一场。某日，趁着屋里没什么人，悄悄将那天晚上的情形，说给她听。 　　 夫人这般主动，张嬷嬷老怀安慰，温声细语地安慰她不要着急，向她传授了一些经验。 　　 比如从上面下手，也许能少吃些苦。 　　 顾简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觉得有些羞耻，不过如果真的有用，她愿意一试。 　　 最后，当然少不了从桌子底下塞给她一本小册子。 　　 此后，顾简依旧沉醉于印画，有时趁沈阶不在，便偷偷躲到没人的地方，按照册子上教的练习扎马步。 　　 沈阶把顾世朗调去了广西容县任知县。 　　 那等偏远贫穷之地，一点油水都捞不到，还不如待在京城，顾世朗心中自是百般不愿。 　　 可沈阶和他说，这是一次对他的历练，待任期满后，便将他重新调回京城。 　　 虽然摄政王没有明说，但顾世朗从他的语气中可以感觉到，只要自己通过这次考察，摄政王定会许给他大好的前程。 　　 于是，在送完女儿出嫁后，顾世朗带着许应莲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去广西的路。 　　 顾简得知顾世朗离开京城的消息，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连续询问了沈阶好几次。 　　 沈阶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一遍遍告诉她，顾世朗真的走了，她一颗高悬的心才落下来。 　　 她给瑞珠写了信，让她到郊外购置一处风景宜人又僻静的宅院。 　　 顾府那等怨气深重之地，实在不适合养病。而且顾简觉得，姨娘也不会愿意到死都困在那间狭小的房间里。 　　 柳御医扮作普通大夫，去给陈姨娘看了病。回来后告诉沈阶，陈姨娘的状况非常不好，病到这个地步能活到今日实属是个奇迹。 　　 她也许撑不过今年冬天了。 　　 沈阶不想隐瞒顾简，却又不知如何向她开口。 　　 但顾简听到御医去了姨娘那后，只是一再和沈阶道谢，旁的什么都没有问。沈阶想她对此早已心知肚明，也就不再多言惹她伤心。 　　 ...... 　　 某一日，顾简正在大树下扎马步，察觉到有人经过，站起身仰头佯装欣赏草木，听到大树后方有人说：“你从哪偷来这么好的桂花糖？也不分我几块。” 　　 “你别瞎说，小心我抽烂你的皮。这是我哥哥带给我的，他在潘家做马夫，潘家四小姐要出嫁了，全府上下，连看门的狗都得了赏赐。” 　　 顾简愣住。 　　 躲到院子里偷懒说闲话的两个小丫鬟走着走着，突然看见夫人站在树后，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跪下行礼。 　　 “奴婢给夫人请安。” 　　 顾简让她们起身，问：“你们刚才说，潘侍郎要嫁女，是何时的事？” 　　 丫鬟答道：“回夫人，奴婢是昨夜听哥哥说的。” 　　 顾简深吸了口气。 　　 徐宴回没有去退婚。 　　 沈阶骗了她。 　　 “你们下去吧。”顾简挥退丫鬟，气冲冲地回了鹤鸣堂。 　　 凝秀说王爷刚从宫里回来，在内室里，顾简也没多想，直接走进去，不想正撞见沈阶赤裸着上身。 　　 沈阶虽是个文人，却一点都不瘦弱，该有的都有，可惜不顶用，花架子一个。 　　 顾简默默腹诽完正要退出去，却正碰上他回头，被他叫住：“夫人去哪？能否替我将衣服递过来？” 　　 顾简看了眼放在长案上的藏青色长袍，拿起来给他递过去。 　　 “夫人眉间似有怨气？”沈阶一面穿衣，目光一面在她脸上游移。“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顾简说：“王爷自己知道。” 　　 沈阶问：“我知道什么？” 　　 “在王爷眼里，妾身是很好糊弄的人吗？”顾简问。 　　 沈阶肃了神色，说：“我不曾这样认为。但夫人如果能够消一消气，和我好好说说发生了什么，我会更欣慰一些。” 　　 冠冕堂皇。 　　 顾简说：“我刚刚听说徐县丞没有退婚。” 　　 “你听谁说的？”沈阶问。 　　 顾简担心沈阶会让管家惩罚那两个丫鬟，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不是真的？” 　　 “这件事情，我暂且没有办法回答你。”沈阶平静地说。 　　 顾简有些着急，声音也大了些：“为什么？” 　　 沈阶凝视她，认真地解释：“因为我没有三头六臂，我只有一双眼睛两只耳朵一张嘴。我每天即使不上朝也要召见几十名大臣听他们互相攻讦亦或是讽刺我，还要批阅几百份奏折，安抚一个哭哭啼啼的孩子，实在没有多余的功夫时时刻刻去关注一个县丞的终身大事。如果让夫人觉得失望了，我很抱歉。” 　　 顾简发现，自己在沈阶面前永远占不到上风。 　　 除了在床上的时候。 　　 她撇过头去不说话。 　　 沈阶摸了摸她的脸颊，温柔地说：“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调查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