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白拿别人的。”顾简说，“我明天还是把东西还回去吧。” 　　 她听说江小公子现在养在江老夫人膝下了，说不定是江老夫人给江小公子的。 　　 小孩子不懂物件贵重，以为只是玩具，就随便拿来送人了。 　　 “你别光在乎这些礼数。安安喜欢这个玩具，你拿走了，你女儿和你急怎么办？” 　　 沈阶话音未落，安安就朝娘亲伸出小手。 　　 顾简只能先把鬼工球还给安安，想了想，说：“那我只能拿出我买房的钱，另选一份贵重的礼物送给江小公子了。虽然花上百两银子给安安买个球，她玩两天就腻了，但千金难买她高兴嘛，是不是？” 　　 沈阶叹了口气，走到漆柜前，拿出一个小布包，取了一张银票交到顾简手中。 　　 “给，一百两，拿去给江小公子买份回礼，顺便告诉他，让他以后没事不要来找安安了。” 　　 顾简没想到他还转移了这么多钱出来。 　　 “不行，你这样，会把安安惯坏的。”顾简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想把她惯得无法无天。 　　 沈阶说：“她今年才一岁，在她眼里，这就是一颗可以随便放嘴里咬，往桌子上砸的破球，她又不知道这颗球价值几何，怎么知道你在惯她？她只会觉得娘亲小气，连一颗破球都不舍得给她玩。” 　　 照这样说，也有点道理。 　　 而且，如果就这样把东西还回去，倒让人觉得小家子气了，不如选一份合适的回礼。 　　 顾简考虑了一会儿，认真同他说：“那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她一闹脾气，就要什么给什么，像你刚才哄她吃饭时那种行为，下不为例。” 　　 她严肃的样子，让沈阶回想起了很久以前，他认识她没多久，就觉得她会是个严母，果不其然，被他猜中了。 　　 “好，我答应你。” 　　 “真的？”顾简看见他眼中的笑意，怎么都不太信。 　　 沈阶说：“你要是不相信我，就别成天不着家。” 　　 顾简气结：“是我想成天不着家？我还不是为了养家糊口。” 　　 沈阶：“我离京前，让手下的人在各地都置办了地产，随便卖掉一个省的，都够我们全家花两辈子。你可以随时把店关了，我们带着安安一起去游山玩水，岂不快哉？” 　　 顾简厚着脸皮改口道：“我开店，是因为我有志向。” 　　 沈阶握了握她的肩头：“我知道你有志向，你从来不是一个才大志疏的人，你放心在外头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会好好教导我们女儿的。” 　　 这还差不多。 　　 顾简笑着打量他，说：“沈阶，我突然发现，你很有做贤夫的天赋。” 　　 “我这么聪明，做什么没天赋？” 　　 他倒是一点不谦虚。 　　 顾简收起银票，接着喂女儿吃饭，沈阶坐在她身旁，问：“你刚才说，你攒了买房的钱？” 　　 “嗯，我去年给江知府造佛像挣了一点钱，原本想等开春换一间大一些的住宅，这样一来，安安能有更多玩耍的地方。” 　　 沈阶看了看四周，也觉得这间宅院太小了些，左右两边都有人住，做什么都不方便。 　　 再过十天半个月，他的伤就彻底好了，该为自己的兄弟做点打算了。 　　 “房子看好了吗？” 　　 顾简说：“没呢，我正准备买，你就出现了。” 　　 “你想买在什么地段？明天我让孟九思去选。” 　　 选一间五进的，东西跨院中间能相隔一个大花园的那种，两个人把房门一关，任她怎么喊，别人都听不见。 　　 顾简不解：“你不是想让我离开杭州？” 　　 沈阶说：“要走也没有那么快。这间宅院太小了，大家都紧挨着住，做事不方便。” 　　 连顾简自己都没料到，她能从沈阶平淡如常的言语中，迅速领会到他的真实目的，暗骂一句“色胚子。” 　　 “不，我觉得这里特别好，就不搬！” 　　 她才不会为了方便和他做那种事，专门搬一次家呢。 　　 ...... 　　 顾简还在琢磨该送江小公子什么礼物好，纪云镶忽然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店里。 　　 他原先在慕华堂定制的那枚田黄章，顾简早已刻好，就等着他来取，可自打上回他蒙着眼过来和她道完歉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顾简几次上他家找他，门房都说他不在。 　　 顾简想，反正损失的又不是她的钱，不要就不要了。 　　 “纪公子？您这是......” 　　 纪云镶看了一眼自己裹着绷带的右腿，尴尬地笑着说：“没事，昨天出门被狗咬了几口。” 　　 江若微真放野狗咬他了？ 　　 顾简掩饰着诧异，从货架上取下放田黄章的紫檀木盒，放到纪云镶面前：“您定的田黄章，已经刻好了，用的是四两的桂花黄，报价五百两，您看看是否满意？” 　　 纪云镶看都不看，就从小厮手里接过四张银票，交给顾简，然后让小厮把东西拿上。 　　 “多谢顾掌柜。” 　　 顾简惊讶道：“您不检查一下章子？” 　　 纪云镶诚恳地说：“您是若微的朋友，我相信您的技艺和为人，不用检查。” 　　 如果不是因为顾简知道他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绝非单纯的人，真就信了他的话。 　　 她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纪公子您慢走。” 　　 纪云镶往门口挪了两步，又停住了，犹豫地：“能否......请顾掌柜帮个小忙？” 　　 果然在这儿等着她。 　　 顾简笑着说：“不能。” 　　 纪云镶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您还没问我是什么事儿呢？” 　　 顾简严肃地说：“纪公子，如果是因为江二小姐，您有所不知，二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会做任何违背她意愿的事，您和她之间的事，我真的不便干涉。” 　　 “若是因为其他，能帮的，我会尽力帮。不过，依您的身份，除了刻印，恐怕还没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您的，您说是吧？” 　　 顾简转眼间就把话说死了，纪云镶半张着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打退了堂鼓。 　　 “罢了罢了，当我方才的话白说了便是。” 　　 不过，纪云镶的出现倒是提醒了顾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