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你娶我
张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有多蠢。 居然妄想跟于绥宁比个高下,即便于绥宁没了于兆和这个靠山,即便于绥宁只是个养女,可也是老侯爷光明正大收养在膝下的。 正经的主子。 惊慌之下,她顾不上自己浑身的血污,膝行上前抱住于兆和的大腿,“侯爷,奴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侯爷看在过往多年的情分上,不要发卖了奴。就让奴婢留在这侯府里,哪怕给您当牛做马,做什么奴都愿意啊!” 偏生于兆和刚才出来的时候刚沐浴过,换了一身干净洁白的衣服,被这一抓一弄,身上一片血污不说,还沾染了许多张氏痛哭流涕时候的眼泪鼻涕。 什么少年相伴,深厚情谊都在这一刻化为灰烬,她想象不到自己怎么会忍受一个这样的女人这么多年,毫不犹豫地,他抬脚,一脚揣在张氏心口。 张氏羸弱,哪里经得起这样的一脚,身体像是脱线的风筝一样往后飞了好一段距离,撞到了身后的花坛才骤然停下,伸长了脖子呕了一口鲜血出来。 “拖下去。”于兆和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觉得脏透了。 张氏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被冲上来的侍卫拖着走,贴身的丫鬟瑟瑟发抖,一个没撑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唇颤抖嗫嚅,却是不敢说话。 于兆和原本还没注意到她,这下瞧见了,像是打发流浪狗一样,“人都拖走了,留个贱婢在这过年吗?” 旋即,丫鬟也被扯走了,一点声音都没让发出来。 于绥宁站在边上,看着于兆和不耐烦的表情,并不觉得欢喜,只是觉得眼前的男人好陌生,完全不是自己印象中对自己宠爱到不行的哥哥。 也或者,他本来就是这样。 不对,是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只是从前都是他们畅快,痛在别人身上,如今却好像落到了自己头上。 她虽然讨厌张氏,恨不得张氏早点去死,可是等到这个陪伴了于绥宁十几年的女人的下场,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谁知道张氏的未来是不是她呢? 只不过,她的下场会因为自己是主子,没那么凄惨罢了。勾栏换成达官显贵,恩客变成那些胡子都老长的老头。 只要他需要,她不过就是他手上的一颗棋子。 之前她还不相信张氏说于兆和把她的请柬压下来是真的,现在,却只觉得后背发凉。 事实上,于绥宁自从自己毁了容貌,变成如今这样的时候就隐隐有了预感。 她努力争取,用力折腾,就是想让这一天能迟点到来,可终究抵不过他的耐性。 于绥宁自从受伤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这样审视自己,审视于兆和,她有点接受不了,可骄傲让她低不下头。 索性转身就走。 于兆和赶忙上前,“宁宁。张氏已经处理了,以后没人再敢伤害你了。” 于绥宁脚步一顿,忽然红着眼圈开口,“是吗?那相娇娇呢?” 于兆和皱眉,几乎是下意识道,“娇娇不会为难你。” 这么多年,相娇娇在于绥宁面前从没抬起头来过。 可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根针一样扎在于绥宁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口,她深吸一口气,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压抑了许久的声音也跟着尖锐起来,“是她不会为难我还是为难不到我了啊?我以后是不是只能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免得出现在你们面前,丢了你们的脸,还碍了你们的眼!” 于兆和看着于绥宁那张狰狞的脸,原本就沾满了血污的脸上,此刻被泪水冲刷出两条清晰的纹理,露出下面千疮百孔的皮肤。 有的地方红,有的地方还在溃烂,想是一个破皮腐烂的南瓜一样。 还有头上那稀疏的头发,原本还剩下额头前面一圈能面前遮丑,现在连这一点都被扯的七零八落,头上的斑驳倒是扯不到,但是也血肉模糊。 于兆和强忍着心底几乎作呕的感觉,温柔地勾起了唇角,伸手帮她把面前的头发撩到耳后,“别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成天板这一张死人脸,好像全世界都欠她钱一样,我早就看腻她了。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 于绥宁就是知道,于兆和对她是千恩万重,要星星不给月亮,百般纵容。若是从前,她丝毫不会怀疑自己跟于兆和之间的关系,可就是因为知道,才难以接受自己会被放弃,被取代。 甚至让一个从前自己根本看不上的人取代。 可是想到两人从前的过往,于绥宁心里又有些动摇。 于兆和见她表情松动,眼神闪了闪,强忍着恶心,伸手把人搂进怀里,像是孩子时候一样小心地避开了她的伤口拍了拍,“从你两岁开始,就是我在带你了,别人怎么跟你比?” 于绥宁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好像找到了片刻的安全感,眼泪更收不住了,“真的么?” 于兆和沉默了几秒,感觉到肩膀上湿了,闭了闭眼睛,才开口,“当然是真的,父亲在世的时候就说过,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们更亲的关系了。” 于绥宁旋即道,“那你休了相娇娇,娶我。” 于兆和身子顿时一僵,连拍于绥宁的手都跟着顿了一下。 于绥宁直起身,坚定又认真地看着于兆和,“反正我本来就是养女,我们之间并不是亲兄妹,连张氏这样的人都知道,在皇上那也不是什么秘密。之前还有个凤御临,可现在眼见着他都要娶孟萧潇了,我如今再怎样也没用了。我是不会去别人府里做小的。” 她温柔地抚上于兆和的俊脸,神色痴迷,“咱俩第一次的时候,你不是说过怕我以后嫁去别人家受苦受气,让我留在侯府吗?我以后就留在侯府,长长久久的陪着你,你也不用担心我嫁去给别人受气了,好不好?” 于兆和都被她几句话给说蒙了,原本端在脸上的温柔都维持不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