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今日倒下一个我,来日会有成千上万个我
一名红眼白发、身高足有两米二三的女子,被人当成狗一样牵出来。 她爬上了莲花坐台,平躺下来,任由两个教徒撕烂了她身上的衣物。 她眼神呆滞,摆着屈辱的姿势。 栓在她脖子上的铁链,磨得她脖子血肉模糊,可她仿若感觉不到疼似的。 莲花坐台很大,本是巫师教会用来点燃圣火、圣女跳祭祀舞的地方。 于教徒而言,便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郑直波见状,便知他们是要干什么。 他怒骂着:“你们这群畜生,我是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想要用我给北燕泼脏水,你们做梦。” 郑直波说着,便要挣脱控制,直接朝着莲花坐台撞去。 可他刚有动作,便被阿博礼一权杖打的几乎晕厥。 阿博礼一个眼神示意,便有两个教徒上前,一个抬起郑直波的下巴,捏着他的脸迫使他张开嘴。 一个拿着一瓶紫色的药丸,塞进了郑直波的嘴里。 同时,莲花台上的那名希图伊雅人,也被灌了紫色药丸。 不出片刻,女子浑身发热。 郑直波被人抬着扔上了莲花台,希图伊雅女子像是看见了什么救星,爬过去抱着他的身子。 郑直波一次次想要逃离,一次次被女子拽回,摁住了四肢。 就在意识将要彻底消失时,郑直波也不知晓哪里来的力气,竟将女子推下了莲花台。 而他自已,“砰砰砰”重重的三下,头撞在了莲花坐台上,顿时有鲜血溢出。 “啊啊啊!”阿博礼气的大叫。 “你以为你死了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 “来人啊,把这个希图伊雅的贱货给我抬上去,继续。” 几个信徒按照吩咐照做。 “还有那个女人,给我带上来。” “是,二教主。”教徒们听见这话,枯木烂叶一般的眸子,忽地亮了起来。 不多时,他们将喻繁带了出来。 喻繁头上蒙着黑布,双手被绑在身后。 阿博礼揭开了她头上的黑布,她双眼适应了光线,方看清了莲花台上的一幕。 顿时,她的热泪溢出了眼眶,凄惨的叫着:“郑叔。” 她跪在地上,无视膝盖下粗粝的碎石,要跪着爬上莲花台。 她撕心裂肺的叫着:“郑叔,郑叔。” “你说过的,你说来年大嫂生辰时,要去给大嫂祝寿的。” “你还养了许多许多蚕,说要去胡涂百姓家中一张张的讨碎布片,要给大嫂的两个孩儿做百家被的。 现在蚕宝宝都还没吐丝呢,你去了,谁养蚕宝宝啊?谁给大嫂的两个孩儿做百家被啊?” “郑叔,郑叔。”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我应该听你的话,待在府衙不出来的。” “对不起郑叔,郑叔郑叔啊!” “我错了,我无能,我没有本事就应该乖乖待在鄂州的,郑叔郑叔。” 喻繁慌了神儿,她泪流成河,跪在地上朝着围着她不怀好意的教徒们磕头。 “求你们救救我郑叔,求你们救救他。” “求求你们了,我给你们磕头,你们救救我郑叔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一片笑声。 阿博礼朗声道:“巫师教会虔诚的信徒们,你们看看,这就是北燕来的软骨头。” “他们身上,毫无气节可言。” “一个对任何人都可以下跪乞求的民族,是毫无脊梁骨的,北燕皇室就是一个笑话。” “你们愿意被这样的皇室,抢夺了土地和后世子孙吗?” “不愿意。”教徒们异口同声,义愤填膺道。 在这声声高呼里,喻繁艰难的站起来,挤出人群,朝着巫马阿博礼道:“你安排这么一出,就是想引导百姓仇视北燕是吗?” “可两具冷冰冰的尸体,两副辣眼睛的污秽画面,又怎么能有我这个北燕人亲口说出来的有信服力呢?” 巫马阿博礼盯着喻繁,那双眼睛好似要透过她的双眼,看清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喻繁说:“我是北燕人,可我也是胡涂旧王室、胡涂万俟益的未婚妻。 你用对待郑叔的方式对待我,至少阿益会率军,捣毁整个胡涂境内的巫师教会。” 巫马阿博礼深知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他将喻繁掳来好几个时辰了,也没伤害她的原因。 “你想要什么?”巫马阿博礼问着,他是不信喻繁的。 喻繁回着:“活着,我想要好好的活着离开这里。” 巫马阿博礼低头,思索了良久良久,才道:“只要你在百姓们面前诋毁北燕皇室,向大家宣扬我们巫师教会,我会亲自把你送还给万俟小将军的。” “你放心吧。”喻繁应着,她说,“我原也就是个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人。” “大哥大嫂原也不喜欢我,甚至看不起我。” 她这话,是专门说给巫马阿博礼听的。 阿博礼听闻这话,对她所说的,又信了几分。 北燕皇室姓陆,凡是从鄂州来的重要人物,不是姓陆便是姓郑。 唯独喻繁喻飞是例外,也是据此巫马阿博礼才判断出,即便是将喻繁给弄死了,北燕皇室也不会下了血本同巫师教会鱼死网破的。 阿博礼命人解开了喻繁的绳子。 她就这么踏上了莲花坐台,脚下郑直波的鲜血还没有干,她低头看了一眼,郑直波双眼充血睁的很大,到死也没有瞑目。 倘若她一句话不说,就那么撞死在莲花坐台下,那么谁替她可怜的郑叔说一句公道话?谁能洗干净万恶的巫师教会泼在大哥大嫂、乃至北燕身上的脏水? 她从小生于陆家长于陆家,她身体里流淌着陆家人的血,她亦是半个陆家女。 陆家女,死也要死得其所。 半个时辰后,乌泱泱的百姓挤上了莲花山。 他们对着莲花坐台上的三人破口大骂,说的都是胡涂话,喻繁听不懂。 但那些砸在她身上的树枝石子和牛粪……无一不表示着他们的愤怒。 待百姓们发泄够了,声音渐渐小了,喻繁才抬起头来,毫不心虚的面对他们。 她说:“北燕没有错,北燕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家的事情。” “建学堂药堂、教你们医术、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给你们种子,教你们种地,给你们建造房子,让你们吃上大米细面,修路,允许你们同燕京往来贸易。” “北燕人民、北燕皇室,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大家的事情。” “今日我郑叔,也就是胡涂的官老爷郑直波,遭人陷害,以如此屈辱的方式死在了我们面前。” “大家扪心自问,我郑叔可有做过一件伤害百姓的事儿?” “我喻繁,乃北燕燕京城人是也,乃北燕皇上的亲表妹,今日我以死证明北燕的清白。” “今日我郑叔倒下了,我相信在胡涂这片美好的土地上,来日会有千千万万个我郑叔,带领大家踏破黑暗,走向光明。” 喻繁说罢,嘴角扬起一个灿烂微笑,身子直挺挺的向前倒去。 “拉住她,快拉住她啊,你们一群废物,连给我阻止她。”巫马阿博礼嗓子都喊哑了。 眨眼之间,莲花坐台尖尖的金属莲花瓣,刺穿了喻繁的身子。 滚烫的鲜血顺着莲花瓣流下来,染红了地上一大片。 弥留之际,她泪眼朦胧,自言自语道:“阿益,你本也是我不择手段抢来的未婚夫婿。 如今我死了,你可以和二姐姐再续前缘了。” “阿益,如果有下辈子,我便做个灵魂干干净净的女子,再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