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只有皇宫才盛得下那娇艳带毒的花
沈观澜回到王府朝服还未换,先看到了欲言又止的祁裕,他只当没看到祁裕的表情,进了书房后才问:“是菡萏院有动静了?” “是呢,王爷,那位蕊姬姑娘确实心狠干脆。”祁裕低着头,将早上的事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话说完,他抬头看了一眼沈观澜的脸色,又道:“心狠是好,可她好似不会善后,也太不知收敛,这样的人如果进宫,只怕会留下祸端。” 祁裕自小跟在沈观澜身边,对于王爷的心思,他能揣测一二,许多不那么重要的小事,沈观澜也不会瞒他。 菡萏院的那群姑娘都是王爷为了陛下生辰悉心培养的,只有实在出众的才有资格成为皇妃,成为王府的眼线。 那位蕊姬姑娘是比寻常姑娘胆子大些,这一点送她去菡萏院那天祁裕就发现了。 但胆子大不是唯一的标准,光心狠手辣亦不行,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手段高明,心细如发之人。 王爷韬光养晦筹谋许久,断不能出一点差池。 “正是因为如此,才要练,菡萏院那边你再加把火。”沈观澜道。 “王爷似乎很看重她?”祁裕忍不住好奇。 菡萏院那么多姑娘,明月姑娘更是滴水不漏,却也没见王爷如此关注,他如何也想不明白,那位王爷亲自从外边带来的女子有什么能耐。 听到祁裕的问题,沈观澜不由得想到那日的陈府,那女子拿着带血的钗,看到他的瞬间惊慌失措,却还能立刻冷静下来去揣测他的身份。 干净利落的杀人,被人发现依旧稳如泰山,单那份镇定就是寻常女子比不了的,更遑论她还长了一张世间少有的美人面,怕是也只有那风起云涌的后宫,才盛得下这娇艳带毒的花。 沈观澜难得好心情的笑了笑:“祁裕,你不觉得这样未经驯化的鸟,才更能给母后一成不变的生活添些彩吗?” 听到沈观澜这句话,祁裕窥得了些什么,他背后不由的渗出些许冷汗。 他一直都以为王爷选美人入宫是要给自己插个眼线,如今看来是他狭隘了,眼线当有,却不是蕊姬,那蕊姬分明是王爷亲自选中的弃子。 当年宁妃娘娘在宫里不争不抢,最后依旧死的不明不白,王爷暗地里查了许多年,却发现宫里参与其中的人不止一二。 身为皇子,如何不动声色扳倒诸多宫妃? 如今王爷分明是亲自选了只虎狼,放进那金玉堆砌的鸟笼里。 如是蕊姬中用,当是将那后宫搅得不得安生,若是无用,葬在那锦绣堆里,也是死得其所了。 如此一想,那女子嚣张又不收敛的模样确实最符合王爷心意。 依王爷的意思,菡萏院那些姑娘就是用来给她练手的。 … 晚上阿柔照例叫迟莺一起去苍松园,迟莺本不想日日去程诺面前露脸,架不住阿柔的恳求,她还是一口应了下来。 今日倒也巧,程诺并不在苍松园,正好合了迟莺的心意,她兀自在苍松园门口等了半个时辰,阿柔便红着脸回来了。 瞧着阿柔红着脸眉眼低垂的模样,迟莺猜测她当是同她那李侍卫搭上了话,阿柔没有主动说的意思,迟莺也不多问,只是看阿柔微红的耳朵,她不免又想起了许微。 眼里隐约升起几分暗沉,迟莺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粉色的衣裙,心里不由得生厌。 “明月姐姐,我们也并非针对你,只是鸢秀姐姐莫名丢了东西,其他房间都找过了,就差你们这儿了。” “对呀,明月姐姐,我们也就是进去看看,若是没有,也不会随便冤枉你们的。” “是啊,明月,你也知道我那珠串是去年王爷赏的,如果不找回来的话我也是没法和王爷交代,这菡萏院就差你们房间没有找了,你便行个方便让我去看看。” “鸢秀,我知道你丢了手串心焦,但房间不是我一个人的,阿柔和蕊姬没回来,我不能擅自放你进去。” 迟莺和阿柔刚回来,就看到房间门口围满了人,凌乱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其中明月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阿柔脸上的红霞散去,她有些不安的拉了拉迟莺的手。 迟莺并不知道这位鸢秀是谁,可直觉却告诉她,这人就是冲她来的。 令她惊讶的是明月的态度,她能感觉到,明月在菡萏院人缘不错,遇到这样的事,明月本可以事不关己,却站出来阻拦,硬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迟莺没有马上出声,她先环顾了一下四周,一下子就看到了早上被她塞了老鼠的女子,此时那人站在人群里,正幸灾乐祸的看她。 果然,又是冲她来的。 想来早上那老鼠也是出自鸢秀的手笔。 “这么晚了,姐姐们在干什么?”迟莺开口,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身上粉色的衣服本就显眼,乐姬们便是不认识她这脸,也都认识她的衣服。 乐姬们默契的让出了一条路,迟莺一路走过来,就看到守在房间门口的明月,她打眼一看,房门上还挂着锁,应当是明月刚练舞结束,就遇到了这些人,房门还没有被打开。 看到这一幕,迟莺心里一松,她的目光又望向了和明月对峙的人,那女子穿着最普通不过的白色衣裙,头发上却别出心裁的别了几朵珠花,她眼睛狭长,颧骨很高,看起来就是一幅不好惹的模样。 随着迟莺看过来,那女子立刻扬了扬头道:“明月,现在你屋里的人都回来了,可以进去搜了吧。” 女子一说话,阿柔又一次拉了拉迟莺的袖子,看阿柔的模样,似乎很忌惮这名女子。 迟莺难得温柔的拍了拍阿柔的手背,她道:“鸢秀姐姐说丢了手串就丢了手串,说去别人房里搜就去别人房里搜,莫不是这菡萏院是姐姐家的?这儿所有人都得听姐姐话才成?” “你少乱给人扣帽子,我何时说过那种僭越之言,依你的意思,我丢了东西还不能找了?”鸢秀道。 她的视线从明月身上掠到迟莺身上来时,目光里明显能看到怨毒,迟莺却想不出这份怨毒如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