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旭辰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另一件事。 　　 好不容易将当年被掩埋的事情挖出来，探得一点痕迹。龙旭辰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夏太后时，这人直接暴毙了。 　　 这件事相关让他觉得自己处在一种茫然的状态中，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展开。这时有人直接冲上来，在后面赶着他，催他去给自己的杀母仇人调察冤案。 　　 他心中免不了要觉得烦躁。 　　 “你以为这是哪儿？这可是皇宫，你张口闭口便是蹊跷，意思是有人能在这么多侍卫的层层把手下，对你主子动手？” 　　 他后退一步，让旁边的太监去把那个嬷嬷架起来，以避开两人之间的触碰，眼神已经戴上嫌弃，“那岂不是在说真的锦衣卫都是废物？” 　　 “这固若金汤的皇宫其实暗藏杀机，朕完全信任的守卫其实都是笑闹，是小儿把戏？” 　　 嬷嬷一双浑浊的眼睛还含着泪，听到这番言论，第一反应是震惊，紧接着是用力把身体往下沉，屈着腿做出下跪的模样，哭着哀求：“奴婢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奴婢只不过是觉得太后的不正常！” 　　 “太后娘娘之前身子骨那么硬朗，怎么会短短几天之内极速衰败，真的因为一次气血攻心就会被刺激到这个程度吗？陛下自己不觉得奇怪吗？并且难道要看着太后如你的亲生母亲那般不明不白的死去吗！” 　　 她越说越急促，语速也更快，那几句话已经从一开始的哀求到后来带上逼问的意味。 　　 旁边人就算意识到不对，想扑上去捂她的嘴都来不及。 　　 龙旭辰这时脸色才完全沉下去。 　　 “你什么意思？” 　　 “你是在说朕助纣为虐吗？还是要指控朕害了你的主子？你今天但凡有一个字解释不清楚，朕要了你的舌头！”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他露出一点恼火的迹象，周围人立即跪成一圈，哀求陛下息怒。 　　 “奴婢绝不敢有那种意思！” 　　 嬷嬷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都恨不得打自己的嘴。 　　 一直守在旁边的公孙瓒眼看着时间差不多，这才抓住机会上前，好声好气地劝上一句：“陛下不用太着急，这嬷嬷估计也只不过是关心则乱，所以才会无意间冲撞了陛下，何必要因为一个下人无意之间的举动而气坏自己？” 　　 嘴上说的看似是安抚的话，实际上每一句都经不起细究，“她不敢直接把这件事拿到陛下面前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心里是极有底气的……其中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说不定。” 　　 “毕竟咱们就算再关心太后，中间也隔着距离和时间。如果真有什么不对的话，这些个守在太后身边的人才是第一个知道的，哪能轮得到我们？” 　　 龙旭辰只是没有表情地看着那个婆子苦苦哀求的模样，心中觉得一片冰凉。 　　 他对太后丧命这件事唯一的感想，是自己动手太迟，让人抢了先。 　　 就算要查，也是自己私下里查，事后还得好好感谢人家。 　　 而不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一个下人架起来，要他去替自己的杀母仇人伸张正义。 　　 多有意思，他还管这杀母仇人叫了那么多年母亲。 　　 “是啊，这毕竟是贴身伺候的婆子，是太后身边最顺手的人，时刻都不能离开的。” 　　 龙旭辰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说话时语调都没什么起伏，“那不如就让她跟着去伺候她主子吧。” 　　 几个脑袋瞬间抬起来，嬷嬷更是不可置信地猛磕头，企图这样来唤起对方的良知：“陛下，不能这样啊陛下！你怎么能……” 　　 那些控诉的话全都被堵回去，因为龙旭辰朝旁边一个眼神，就有宫女上去，捂住那张聒噪的嘴。 　　 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把嬷嬷架起来，捂着嘴拖下去。 　　 说是要让这嬷嬷跟着去殉葬，实际就是触了皇帝的霉头，被赐死了。 　　 御书房里其他宫人心知肚明，但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多说。 　　 也就公孙瓒运筹帷幄，丝毫不怕火上浇油。 　　 “陛下何必因为那么一句话，搭上一条人命去……” 　　 “那种没脑子的下等人的命，也算命？” 　　 龙旭辰沉着张脸，紧绷着的情绪经不起任何挑拨，轻易顺着公孙瓒的话走，“他们这些年来在宫中胡作非为，被他们害死的命又有多少？” 　　 “莫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婆子，夏太后不是想要自己儿子陪着护着她吗？我把燕王赐死送下去，也算是了却他们母子团聚的心愿吧？” 　　 他被自己的仇人抚养长大，在奴役和鞭策下变成现在的样子，现在的成就是他天赋和毅力使然，施加压力和苦难的人凭什么过得那么逍遥？ 　　 凭什么他与母亲阴阳相隔，只能在痛苦中挣扎。那对母子却能一个高高在上，一个远离宫墙，私联不断，各自享受人生？ 　　 “陛下莫要冲动。” 　　 计划达成，公孙瓒垂下眼，才终于说句人话，“太后毕竟刚死，把她身边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婆子送下去也就算了，要是这个时候再忽然对燕王下手，难免要落人口实。” 　　 龙旭辰没有说话，但拳头攥得死紧。 　　 “莫急，没有宫内的太后帮忙护着，那闲散王爷就只是个花架子。只要陛下想，随时都能将其捏死。” 　　 “但您是陛下，这皇位还要坐个几十年的，为这种事情给自己留把柄，实在不值得。咱们得赢得漂亮。” 　　 龙旭辰视线慢慢转移过去，死死盯着公孙瓒。 　　 在压抑到诡异的气氛中，后者只是勾起嘴角。 　　 公孙瓒要将那自缚的年轻皇帝说服轻而易举，他很快就从御书房离开，回到自己府中。 　　 不枉他精心布局这么久，事情终于发展到这一步。 　　 接下来，也该收点他想要的利息了。 　　 他花上一盏茶时间，找出信物装入匣中。动作格外小心，还从旁边盆栽中捻上两片花瓣夹在其中。 　　 这样就能保证，展信时那人能闻到香味。 　　 “送去燕王府，保证东西只让燕王妃看到。” 　　 等萧邬璃拿到信物，自然会明白他的意思，也该知道自己应该追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