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主带着一肚子火，气势汹汹离开。 　　 这时林锦云还端着那杯茶，慢悠悠在抿。 　　 至少她是很认可这位大人对信息的敏锐和挖掘能力的，她玉佩的事情之前不就差点没敷衍过去吗？ 　　 其他人各有角度，但大概都是信任的。 　　 大约两刻钟后，被万众瞩目的人黑着脸进来了，进门就先给自己灌一大口冷茶，看上去受了不小的气。 　　 “怎么了？” 　　 林锦云有些担心，“情况不佳吗，还是沈小姐吸的迷药有什么问题？” 　　 沈城主摆摆手，只觉得身心俱疲。 　　 坐下来把那口气喘匀后，他才说他的审讯结果。 　　 城主大人上手确实不一样，至少起到了很好的恐吓作用。 　　 那个被抓起来的采花贼恨不得给这些人挨个磕头，认错态度相当好，反复强调他身份卑贱，将自己贬低。 　　 唯一的问题在于，其他什么都好说，唯独不承认采花的事情跟他有关。 　　 一提到任何跟女人有关的话，他通通两眼一闭，说他不知道，要么就跪着含混地含冤，将话题四处发散。 　　 连他两年前饿的走投无路的时候，跟街上的狗抢过狗食，他都供出来了，就是不承认他对沈小姐有异心。 　　 “混账！” 　　 沈城主越说越来火，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就没见过这么犟的！多少女人因为采花贼的事情含恨而死，就算坚持活下来，也一辈子被困在屈辱两个字里。” 　　 “他倒好，觉得装傻充愣就能把事情概过去？做梦！” 　　 林锦云连声安慰：“大人息怒，别再因为一个犟嘴的小贼气坏身子。” 　　 她略微停顿，“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我去看看？” 　　 别的事情她可能不擅长，但是要制造点什么心理压力让人招供，她还是很熟练的。 　　 沈城主脸上的犹豫没维持超过三秒，想起连人都是这人抓回来的，咬牙点头。 　　 他只强调，现在人还没画押，他们不能严刑逼供，至少明面上私刑不能用得严重。 　　 他们的目的是抓住真正的采花贼和同伙，屈打成招只会让真正的坏人更逍遥，起不到任何实际作用。 　　 林锦云心中对沈城主的评价回升，她笑着点头，表示都了解。 　　 而后，她去看了衙门暂时用来关押犯人的监牢。 　　 昏暗的光线，厚重的死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水声，无处不在的阴风。 　　 简直是绝佳的恐怖片取景地。 　　 林锦云心里瞬间有了想法，她把守在监牢内部的人遣散，从系统里购入一颗小型的致幻药。 　　 至于幻觉效果，那就中药的人在短时间里会受到什么心理暗示了。 　　 采花贼只知道有人来给自己塞了东西灌了水，他其实有意识的不对，但大脑还没转过弯来，先被吓破胆。 　　 带着明显不正常凉意的冷风顺着人的裤腿往里灌，加上其中厚重的湿气，感觉像是有什么黏腻潮湿东西在顺着腿角往上爬。 　　 他颤颤巍巍低头，看到的是一张血与泪交织纵横的脸，被挖掉的眼睛只剩两个黑洞洞的深坑，猩红的舌头无限伸长，卷着他的脖子勒紧，呜呜风声似鬼怪嚎叫，如泣如诉。 　　 触感太真实，他瞪圆了眼睛，绷紧神经沉默着，裤子先润湿一片。 　　 说不出话，却能感觉到有更多东西爬了上来，一个鬼头变成三个、五个、无数个，陌生又熟悉的脸挤着占据他的全部视野，不停地往他的脸上冲，声音凄厉地问他为什么要做那些腌臜事。 　　 “我没有！跟我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啊，你们又不是我害死的！” 　　 他人被绑着，逃都逃不掉，只能拼命缩脖子避开几乎和他面贴面的鬼脸，在厉鬼的尖啸声里不断强调自己的无辜。 　　 林锦云听到这里，几乎要以为他真的没做什么了，不死心地多下一层心理暗示往下引导，才得到接下来的话。 　　 “我没有杀你们，也不是我挑断手脚筋，挖你们的眼珠子的，你们何苦来纠缠我？” 　　 有头发从他嘴里冒了出来，他好像看着自己的血肉在被寸寸啃食，说话越来越含糊，“怕你们能成废人去接客是大哥的主意，我没有动过手、跟我没关系，我只是负责选人而已……” 　　 这句话到最后，只剩下口水呛起的咕嘟声，像是他的喉咙被什么东西细碎的堵住。 　　 林锦云默不作声地点上能作为解药的熏香，慢慢引导着采花贼从那种状态里走出来。 　　 同时保持他心中的恐惧，这样才方便接着询问其他线索。 　　 比如从他口中不小心说出来的大哥。 　　 这个环节大约持续一刻钟，林锦云连着写出十来个人名，还能大概标注上他们在这套产业链里负责的内容。 　　 直到致幻药的效果消失得差不多，采花贼神情呆滞，机械的反复张嘴，吐着舌头确认嘴里没东西。 　　 发现自己还活着，他欣喜若狂。 　　 下一秒，那张纸被递到他面前。 　　 “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林锦云笑得客套，“我从远疆而来，稍微会一点小把戏，内容真假你心里应该清楚。需要我再动一次手吗？” 　　 采花贼又愣几秒，猛摇头。 　　 他宁愿被拷打，也不想遭受那种心理上的折磨。 　　 “太好了，那我们继续吧，感谢你的配合。” 　　 在人清醒的状态下，她得到了更详细的流程信息。 　　 不久后，她带着那份供词回到沈城主面前，把一些零碎话里提取出来的信息一并告诉沈城主。 　　 “畜牲，畜牲行径！” 　　 沈城主的怒火比旁人想的还要足，他直接把手边的册子砸到地上，“如果这份供词属实的话，那些被登记为羞愤自杀的少女岂不是……” 　　 他说不下去，才两句话就喘着气红了眼眶。 　　 林锦云默默垂眼，只能说上一句节哀。 　　 城里采花贼的事情闹得轰动，就是因为接二连三有女人在被碰过后羞愤难忍，自杀身亡。 　　 女人把贞洁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这不是稀奇的事情。 　　 谁又能想到所谓的自杀全都是假死，是一群男人在背后一手策划，然后把这些失去身份的姑娘带走废掉，逼迫她们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