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奥轻笑一声,毫不意外地迎上妮尔莎,两人开始交手。 作为一个步兵学院三年级生,妮尔莎所接受的训练内容以及她的实力,显然有些超标。 她很强,和晋级后的嘉尔芙相当,这身手在步院要是三年级生,那毕业班里岂不是传奇满地走,史诗多如狗?那么身怀强力装备的芙蒂会被抓,就不稀奇了。 希奥暗骂,区别对待果然是所有生物的通病,这种病态制度放在任何领域,都是会造就不公平的。 放在教育上尤其恶心,用一次两次的考试成绩,就此把学生区分出所谓的尖子班,某某计划班,普通班,照顾班等等等等,这种教育制度,纯属扯淡……呃扯远了不好意思 优以优益优,尤其优……不是,异世界也玩这个吗!? 目前看起来,妮尔莎显然就是此等智障制度的受益者,更因为她的出身,还有可能被树为应试教育制度的典范。 空中飞舞的手里剑已经多达十二枚,几乎如一场小型流星雨一般了,这是当下她的极限。 妮尔莎每出一剑,就有三枚手里剑跟着一起,抬腿扫踢时,又是三枚,还有背后得到指令的三枚进行夹攻。 另外三枚在一边呜呜转动,等候补刀。 可以说,妮尔莎的一招一式都带着璀璨的星光,观赏性极强,杀伤力也不俗。 一旦和希奥招式相接,就是闪电与星光交相辉映。 然而令妮尔莎气愤的是,即使面对自己和十二枚手里剑,希奥左手始终背在身后,单手挥剑,意态闲适,潇洒地如同在月色和星光中漫步。 这家伙,难道是传奇吗!?自己全力以赴,他却闲庭信步,还是只用一只手。 她隐隐知道,大概自己的动作,在希奥眼中慢得可笑。 而希奥这边,和妮尔莎光芒万丈地打了半天,也没见到有其他人跳出来大喝一声放下武器!你朋友在我手上!然后自己痛哭流涕,缴械投降,苦苦哀求对方……等等等等类似这种低能情节。 他就失去了当群演的耐心,他剑势忽然一变,一剑快过一剑,他左手终于从身后出现,那是妮尔莎从未见过的手势,笔直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并伸,拇指按住无名指和小指在掌心,看上去像是剑。 妮尔莎知道,那手势虽然看起来优美,但绝对是为了攻击,而且,希奥准备结束战斗,那么,他用剑指发出的攻击,一定要强过他右手的剑。 小兔瞬间感觉压力大增,因为一直以来两人的交手,与其说是打斗,不如说是在跳舞,有时还暧昧地贴面擦过,希奥那张帅的不像话的脸,把小兔弄得意乱情迷的。 她倒是想把希奥击倒擒获,但希奥轻松化解她的攻击,依然带着她跳舞,战斗节奏其实一直都被希奥掌握着。 现在,希奥不想跳了。 希奥低喝一声,右手的剑忽然变成双头,两端剑刃分别为金银二色,手腕转动时,像是在舞动一杆长枪。 妮尔莎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雪巢骑士的枪技“银环”! 闪电组成的光轮在希奥身边疾速转动,随着他转身跳跃,在空中一阵挥斩,那些飞舞的星光手里剑全部被他搅落在地,妮尔莎感觉自己瞬间失去了对那些手里剑的控制。 在打落手里剑之后,希奥高举双头剑借着下坠之势,一记由上而下的竖劈,妮尔莎慌忙交叉双剑想要格挡,却看见希奥左手的指尖电光一闪,妮尔莎只感觉全身一麻,希奥已经贴身一转来到她身后,一脚将前女友踢跪在地。然后他散去手中电刃顺手一唠,接住妮尔莎即将掉落的曲刃剑,一把架在惊愕莫名的兔美人脖子上,不满地呵斥一声:“够了!” “你不要说话,我来说,”看到妮尔莎有想要水两句中二场面话的欲望,希奥就用剑柄敲了敲妮尔莎的头。 “酒店里一群人说的全是谎话,我在调查时,路上有七个是你们安排的人,四个守墓人有三个都是你们的人,你们说话,真真假假的,没事,无所谓,随便,不重要,真的。我不搭理你们,是因为最起码,在芙蒂行进的方向上,你们没有撒谎,你们有意识地引我来到这里,我可以确定,她就在这里。” 前女友沉默着,希奥说的一点也没错。 希奥又说:“我现在告诉你,芙蒂跟你们没有实际冲突,你们想干什么,我没兴趣,把芙蒂交给我,我就不找你们麻烦,就这么简单,听懂了吗?” “你很在意她,”前女友冷笑道:“看来她是你的爱人。” “别给我整这些,人,我救定了,”希奥不耐烦地拍了拍曲刃剑:“快点决断。” “你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抓她,又是怎么抓到她的吗?”妮尔莎颇有些输人不输阵的意思,还想卖关子,故弄玄虚找回场面。 “那个我管不了,波特尼的事,我管不了,”西奥一字一句:“你们所有的事情都和我无关,把人交给我。” “你一定会放了我的,”前女友笑靥如花:“我打赌。” “……你在拖延时间,”希奥眯起眼睛:“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希奥用曲剑把妮尔莎的脸一拨,朝向前面的墓碑,那块墓碑痕迹斑驳,年代久远,上面刻着“阔锡坎氏族的妮尔莎,逝世于艾元年……” “你们属于一个秘密组织,墓碑上不是生平终年,是你们的代号,”希奥在妮尔莎耳边轻声说着在她听来不啻惊雷的话:“步院学生只是你的表面身份,而你真实的身份,是不被当前的波特尼官方承认的……” 惊雷一下又一下地劈在妮尔莎心头,她开始颤抖:“你……你,” “你在外事酒店,也并非是为了刺探情报,你一直潜伏,未被启用,最近有人命令你对我们发起行动,旨在破坏我国和联邦之间的关系,结合当下波特尼军中的窘况,我猜,军队中的秘谍,也和你一样,同时被唤醒了。” 妮尔莎满身大汗,腿有些发软。 “但是我还是那句话,这是波特尼内部的事情,和我无关,把芙蒂交给我,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希奥温和地说:“你们波特尼乱起来,对我国来说,是喜闻乐见的,我不会阻止你们。” “希望阁下说到做到……”雾中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三个守墓人出现了,为首的是那个耳背的老人,尖嘴猴腮干巴瘦,现在他看上去眼也不花耳也不聋,精神矍铄,一副吃嘛嘛香的好身板。 芙蒂被一条发光的软绳绑着双臂,跟在他们身后。但神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受到虐待。 希奥放下心来,为了表示诚意,他把曲剑还给妮尔莎,示意她过去。 “真是强者风范,”老头微笑着赞道:“阁下的光芒,让所有的阴谋之花都无颜绽放,简直是太阳一般的器量啊。在下托格底氏族的拉蒙特,向索竭罗子爵致敬,并且为我们的冒犯之举道歉。” 他啰里吧嗦地说着话,然后抬起手,芙蒂身上的绳子游动着回到他手臂上盘绕起来。 抬起头昂首吞吐分叉的信子。 那竟然是一条蛇。 它的身体犹如一根柔韧的金属软鞭,满身鳞片就像是雕刻着花纹的银色结晶体,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质感,映着月光,朦胧迷离,椭圆的头部稍微抬起,湛蓝的眼睛闪烁着光芒,看上去神秘深邃,又带有些许的威严。 虽然是一条蛇,但是在月光下,它姿态优雅尽极华美,一点也没有爬行动物凶狠冷血的感觉。 “您过奖了,”看到芙蒂并没有受到虐待,希奥态度缓和下来:“那就按照先前我说的,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咱们就此别过。” 拉蒙特一愣,他没想到希奥真的就这么一笔带过,而且问都不问芙蒂一声:“子爵阁下……” “您不用说,”希奥平静地道:“咱们没有合作的可能。” 希奥洞悉人心的本领让拉蒙特又是一阵惊艳,老蛇头不死心地问道:“为什么没有可能?您不是说,波特尼内乱,您喜闻乐见吗?” “因为照你们这样,根本乱不起来啊,”希奥叹了口气:“议长阁下有多厉害,想必您比我更清楚,这只是其一,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有大义在手,一个英明的领袖再加上大义在手,这就是不可阻挡的大势,逆大势而行,殊为不智。” 希奥觉得,这些人肯定是和夏谷希政见不合,说不定还是以前政治斗争的失败者妄图东山再起,但是像这样暗搓搓地捣乱,是难以取得胜利的,尤其联邦新败,正需要休养生息,你们不想着帮助国家恢复元气,反而要趁势夺权搞内乱,去挑战军政大权在握的纳伊夫和夏谷希,这种行为能得到支持才怪,简直就是花样作死。 “大势吗……?”拉蒙特若有所思,却没有阻止希奥带着芙蒂离开。 “长者,为什么不留住他们?”妮尔莎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希奥的背影:“我和谢尔丹还有诺瑟一起出手,一定能留下他们!” “没有必要,”拉蒙特摇摇头:“这是一位人杰,对于这样的人,最好不要触怒他,王国和联邦天然对立,而且……”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妮尔莎:“你不知道,就是他,在龙脊战争中击断了纳伊夫的战斧王旗,你们还认为你们三个一起上,能留住他吗?” 妮尔莎呆若木鸡…… 希奥和芙蒂一起慢慢走着,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最终还是希奥先开口了。 “受伤了没?”希奥轻声问芙蒂。 小姑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希奥突然说话把她吓了一跳,她却也没有看希奥的眼睛,咬着嘴唇摇摇头。 “被一条蛇绑住,滋味不好受吧。”希奥关心地问,他觉得,任何一个女孩子被蛇缠住,那必然是要留下大面积心理阴影的。 芙蒂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刚才她被人抓住,被蛇绑住都没这么委屈。 “啊,不说了不说了,你要是觉得不忿,我想办法通知联邦政府那边,收拾他们。” “你不是承诺不会泄密吗?”芙蒂终于肯说话了,声如蚊讷。 “我骗他们的,而且——”希奥威风凛凛地展示着他灵活的道德底线:“他们绑架你,那就是我的敌人,跟敌人讲信用?那是迂腐,那是愚……” 他的话被打断了,一双臂膀环绕着他的腰。 芙蒂从背后抱住了他。 月色温柔。 …… 什萍,雷帕音军医学院。 耶代坐在桌前,拿着一本书在看,图格斯在门外擦拭他的弓,沙吉尔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耶代虽然装模作样地拿着书,但是注意力根本不在书上,他眼睛时不时地扫向一边,看着他那雪里拖枪毛色的亲大哥。 拔悉密闭着双眼,交叉抱臂,老神在在地盘腿坐一张小巧的木凳上,弓着背,像个晒太阳的老猫,就是对于猫来说,坐姿有些奇怪。 “坐没坐相。”耶代冷笑一声。 拔悉密被一下子气成了飞机耳,但是他自知理亏,所以忍了。 “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耶代继续找事。 额头上绷起一根青筋,拔爷决定继续忍。 “再不济,也要把人抓住啊!竟然让他跑了?呵呵,真行……”耶代得寸进尺。 青筋变成了两根,乌黑的尾巴疾速甩动,拔爷在爆发边缘。 “十几年了,没有一点长进。” “呼呼——喵呜呜!!!!!” 拔悉密带着残影,离弦之箭一般从椅子上弹起来,扑向耶代,半空中两只爪子弹出十根明晃晃的爪勾,寒意凛冽,杀机刺骨。 耶代一把将书砸向拔悉密,下一瞬间拔悉密就把书当空撕碎,迅猛的去势丝毫不减,穿过漫天如雪片一般飞舞的碎纸,扑到耶代跟前。 就像十几年前那样,耶代灵活地闪身伸手,去拎拔悉密的后颈皮,但拔悉密突然向下一沉,耶代抓了个空。 拔悉密踩着桌面一跳,突破了耶代的防御,抬起两只猫爪这一通挠,耶代俊美的脸上瞬间就多了几道血檩子。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沙吉尔和图格斯赶紧跑来劝架。 “你俩别管!看我教训这个不着调的混蛋哥哥!!”耶代被沙吉尔从后抱住。他奋力挣扎,但是论起力气,两个他也不够大恶魔看的,所以他的挣扎徒劳无功。 “图格斯!你放开我!让我抓花这忤逆的弟弟的脸!”图格斯双手托着拔悉密的肋下,把雪里拖枪举在空中,拔悉密四只爪子奋力刨着空气,但已经够不到耶代。 “嘘——”病房的门开了,宝勒探出头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再吵了,阿素在给琳琳解咒。别打扰到她。” “怎么样了?”耶代和拔悉密同时问道,然后又互瞪一眼:“为什么学我!”又是异口同声。 “噗……”宝勒好笑地看着不靠谱的兄弟俩,又忧心忡忡地皱起眉头:“这个诅咒很奇怪,它并不吸取生命力,但是,琳琳的气脉,好像被锁住了,而且,她始终沉睡不醒……” …… “就像是有人,如果胆敢对你和拉克提库丝动手,我也绝不轻饶,这是同样的道理。” 风吹拂着雪鹮乌黑的翎毛,艾切维里亚飞行在高空中,向着褐岩城的方向。 如果说有人能救塔格依琳, 那么只有那个男人了。 那个在我窥见的未来中, 塔格依琳生命的全部。 “塔格依琳,你不能有事!” 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