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决定回去一趟，信件第二日就飞鸽传书回去了。 　　 到了第三日，信件送了回来。 　　 段暄钰在信中说，这等小事还需要请示，直接回来就是。 　　 张汐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段暄钰做了皇帝，到还是小孩子似的。 　　 不过，大约也就对他们这几个长辈如小孩子般。 　　 也是难得。 　　 张梦雪和张梦月在江陵完了好几日，游湖，摸螺抓鱼，还去看了菌子是如何做的。 　　 两人都很是涨见识。 　　 玩够了，也就回京了。 　　 回去的路上，温语柔说：“母亲估摸要说我了。” 　　 “不会的，这天底下，哪里找嫂子你这么好的儿媳？母亲不会怪你说给我听的。”张汐音说道：“估摸着，她也知道你会说。” 　　 温语柔想想也是，都有些想笑了。 　　 五日后，回到盛京。 　　 黄氏看到她回来，果然并不意外，虽说不想让女儿知道自己身体有样，但人回来还是忍不住的开心。 　　 她看似责怪，却满脸无奈的看着儿媳说：“就知道你要与她说的。” 　　 “母亲猜到我要说，却也还是让我去了，不正是想见见寿桦嘛！” 　　 自然是。 　　 黄氏说道：“什么都瞒不住你们。” 　　 张汐音挨着她，看她面色。 　　 “去年还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 　　 黄氏的面色已有蜡黄之相，确实是肝气不足的样子。 　　 张汐音自知自己的医术是不行的，之前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也不过是没有办法，这种病她看不了。 　　 黄氏说：“人都这么大岁数了，身体有什么也是正常。” 　　 猫儿狗儿的年纪大了都显老太，这是身体在老化了。 　　 张汐音对外说：“去请高院首来。” 　　 外面的六子应是，去了。 　　 黄氏也没阻止，谁不想身体一直见健康无病无痛的，若是能看好了，便是到了尽头，不受罪的走了就好。 　　 高十三很快来了，他在宫中也没什么事，日日去点卯之后不是睡觉就是外出闲逛。 　　 到了张尚书府，高十三给黄氏又看了一回，说：“还是肝气不足，您如今肝已经老化了，才会呈现这般蜡黄之相，没有什么法子，照着食补来就成。” 　　 张汐音一直坐在旁边，知道高十三说的就是真话，也不知说什么了。 　　 等高十三走了，她情绪还是不怎么高。 　　 黄氏反过来安慰她：“哎呦，人到了年纪就会这样啊，你这般拉着个脸，可叫为娘的心理自责。” 　　 张汐音神色当即变了，伸手把母亲抱在怀里。 　　 “娘，我……” 　　 “好了，好了，没事啦。”黄氏轻拍她后背。 　　 晚上用晚膳时，黄氏有单独的膳食，不跟他们一起吃。 　　 张汐音就更难受了。 　　 吃了晚膳，张永康找她单独说话。 　　 他说：“别这样，你娘也不好受。” 　　 “我知道，爹，我会调整好的。”她只是瞧着母亲那面色，一时无法接受。 　　 而且还是不能治愈的，或许…… 　　 那样的想法她不敢想，想想就心里难受。 　　 张永康又笑着，说起张汐音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张汐音一向是记忆极好的，许多小时候的事她都记得，两人谈了好久，张寿安过来了。 　　 张永康说道：“你们兄妹说说话。” 　　 他回去陪妻子了。 　　 张汐音和张寿安两人相视。 　　 张寿安说：“是我没照顾好娘。” 　　 张汐音摇头，她抬手枕着下巴看向窗外：“哥，我知道年纪大了会如此，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你们不用这么劝我的。” 　　 张寿安嗯了声：“我们多陪陪娘。” 　　 “嗯，这段时日，我不回江陵了。” 　　 之前说的守着规矩，可到底这种时候，她只想好好陪着母亲。 　　 第二日，张汐音照常练弓。 　　 黄氏早早起来陪她，其实就是想看女儿练弓的样子。 　　 看到女儿能三箭齐发，而且命中了，只觉得惊叹。 　　 “王妃可是日日都在练呢，瞧着没什么变化，可手臂极其有力，身体也强壮了许多。”香叶说道。 　　 紫苏从外面过来，听到这话也说：“王妃自然是学什么都能学的好的。” 　　 她们对王妃就是有盲目的自信。 　　 张汐音练完箭，走到黄氏的身旁坐下。 　　 黄氏看她满头的汗水，拿了帕子给她擦拭。 　　 “你看看你，都是汗，去洗洗。” 　　 “好，一会儿陪你吃早饭。” 　　 早饭还是能一起吃的，清淡饮食。 　　 张汐音去梳洗重新换了一套衣裳，去前院时问下人早饭吃的什么。 　　 “青菜紫苏肉糜粥，还有馄饨，三鲜饺子。” 　　 这些都很健康。 　　 到了膳厅，黄氏正跟两个孙女说话。 　　 温语柔手里还拿着手绷在绣花，看她来了才放下。 　　 “孩子们吃了吗？” 　　 张汐音问。 　　 张梦雪笑说：“要等小姑一起呢。” 　　 孩子都养得乖巧。 　　 吃饭时，温语柔提议去华光寺，说是祈福烧香，也带孩子们走走山林，也吃吃斋饭。 　　 张汐音说道：“好，吃了饭就去。” 　　 六子听闻，已经让人去套马车了。 　　 吃了早饭出去，马车已经备好，香叶还准备一桶冰，打算路上做冰饮喝。 　　 马车里还有许多零嘴，能让两个孩子路上解馋。 　　 去的路上，温语柔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情，再看张汐音，心中很是感叹。 　　 若是没有她，他们张氏一族早灭了，哪里会有孩子们，哪里会有他们的如今。 　　 “嫂子？”张汐音看她盯着自己，疑惑问：“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温语柔笑说：“没有，只是想起些往事。” 　　 年纪到了，总是忆往事，她都有些想笑。 　　 张汐音只说：“往事可多了，嫂子想到什么了？” 　　 “你，改变了我们……” 　　 张汐音愣了一下，看她。 　　 黄氏也回过神来，说道：“这事情就别说了，我们自己知道就好。” 　　 有些事情说出来便是吓人了，他们知道就好，日后随着一个个的人逝去，也逐渐带走了这个秘密。 　　 后辈的人就不必知道。 　　 温语柔说：“知道，只是想起来，总是会感叹的，寿桦，谢谢你。” 　　 谢谢你，回来改变了命运。 　　 谢谢你，让他们都能活着。 　　 到了华光寺，先带孩子们去上香。 　　 张汐音还去看了长明灯，只是看着那高高挂起的长明灯，她好像忘了什么。 　　 不过，又似乎不重要。